夏理偶爾會看報導。
紀星唯的父母官司纏身,自始至終不曾出現。
代替前往紐約處理事務的是律師團隊與兩名親屬。
裝扮得體的女人表現出一種吊詭的,優雅且端莊的哀傷,不斷用干燥的手帕去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夏理認為那像演技不佳的電影。
同樣隔著屏幕呈現,被鏡頭記錄下早已排演過的一言一行。
再轟動的新聞過了時效也會逐漸平息,何況對于普通人來說,這至多不過是條無關痛癢的八卦。
夏理開始不記得一些由日常情緒所產生的感觸。
紀星唯死了,他對最純粹,最神圣的親緣之愛的幻想便也隨之破滅了。
他不斷地夢見,甚至在清醒的時刻想起紀星唯說要帶他去時代廣場等跨年時的神情。
手機里還存著紀星唯投送的照片。
是那張在洛克菲勒的圣誕樹下拍的合影。
夢境反復重現著公寓里濺滿鮮紅的過道。
夏理從不安中醒來,睜眼對上紀星唯明亮的,充滿期待的,漾著水色的眼睛。
兩人對視許久,夏理意識到自己仍在夢中。
這樣的場景出現了太多次,以至于他甚至不需要真正蘇醒,都能夠分辨出自己身處何處。
要是沒有去紐約就好了,要是沒有打開那扇門就好了。
要是沒有為紀星唯戴上冠冕就好了,要是徐知競從來都沒有送出過這份禮物就好了。
夏理其實明白這不是徐知競的錯。
可即便如此,夏理與徐知競所謂的愛情卻好像真的就要結束了。
他太需要一個借口來為自己開脫,腦海里翻來覆去都是這個短暫的冬天。
所有畫面與聲音吵嚷地堆積起來,讓夏理根本無法思考,什么都分辨不了。
“夏理。”
有人在叫他。
“夏理。”
是徐知競的嗓音。
夏理醒了,卻不想睜開眼睛。
徐知競無非是要問他些尋常的廢話,可他就連呼吸都覺得疲憊。
他變得嗜睡,無論如何都睡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