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推著海波,‘沙沙’潤shi砂礫。
廊下的葉片不停拂動,悉悉索索擦出些同頻的協奏。
月光與樹影在石磚與沙灘間飄搖虬繞,晚風攜著潮shi的熱意掠過,不止不息,不眠不休。
夜晚吵嚷又靜謐,映得夏理長久失神的眼波都重新變得光艷且靡麗。
徐知競沒有辦法對這樣一雙眼睛說出拒絕,只在起身前莫名問道:“以后還會回來嗎?”
心跳錯漏一拍,夏理近乎追索般讓目光跟上了徐知競的動作。
他下意識地搖頭,尚未組織完措辭,腦海中便先跳出了一行答案。
——不來了,再也不會來了。
夏理甚至無法界定這個回答所指向的問題。
連廊外海潮粼粼,銀白月光慷慨地鋪灑。
邁阿密的四季都閑適愜意,是無數人心中的度假圣地。
可是夏理不想再來了。
或許是因為過分潮熱的氣候實在令人窒息。
又或許還有其他暫時被掩藏的原因。
夏理對著徐知競搖頭,燈光就從對方身后彌散。
他被迫半瞇起眼,看徐知競籠罩在暖調的光暈之下。
那張年輕迷人的面孔不知何時褪去了青澀,斯文得薄情,又標志得寡幸。
徐知競的游刃有余,漫不經心,在夏理面前統統失效。
余下一副在經年的相處間已無新意的皮囊,被冷色的月光,絢麗的燈火照亮,剖出全然相反的,紛繁不清的明暗。
徐知競以往總是回避去設想他與夏理的故事的終局。
這一刻才真正體驗到了由此產生的不安。
他在此前的倦怠似乎僅僅是對庸常生活的厭煩。
夏理的病癥制造出額外的瑣事,讓他誤將這樣的情緒歸咎到對方身上。
徐知競移不開落向夏理的視線。藏在陰影下的黑眼珠幽深而沉寂,像是陷入更難解的謎題之中,即便如此依然不愿放夏理離開。
徐知競非要糾纏,非要得到夏理已然無力給予的情感。
或許他也病了,幽怨無望地繞著夏理徘徊,自私地劃定界限,不惜將自己都困于其中。
——
徐知競開了輛uia,夏理上車,拿了一瓶喝掉小半的氣泡水。
音響里播放著一首他沒聽過的歌,似乎有兩個人正用私密的語調聊天,再要細聽又聽不清,只是在鼓點間反復發出晦澀的余音。
凌晨的海濱大道上除卻潮聲便不再有多余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