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雨色,淡黃的陽光,是一場罕見的晴天雨,東方掛著一道月牙般的彩虹,人間亦縹緲夢幻似天宮仙境。
涼涼的雨,總令人心神恍惚。
懷珠捏住觀音墜子,回想起初見那個人時的樣子,長長的仙鶴目,慈悲而明亮,比濛濛雨絲還柔和多情。三眼白,下淚堂有一顆小小黑痣——
他的面容,極是特殊。
落在人群之中,也不怕找不到。
漁岸碼頭來來往往,人流如織。
有人閑閑立在掛滿玉石的木牌子前,仍是那副輕佻又愛笑的神色,正用一塊玉石做成的撥浪鼓逗著兩個垂髫小兒。
他身上浸滿了陽光,年輕而溫暾,斯文中一股子風流散漫的味道,恰似初見的樣子。
送走一客,他見了她們母女,支頤笑問:“兩位要點什么嗎?”
懷珠瞧著那張無比熟悉的臉,忍住眼眶淚意,直直叫道:“陸令姜。”
他一怔,平靜而淡然的神色,歪著頭略有些茫然。仿佛失憶了,又仿佛他根本不是陸令姜,只是音容笑貌相似的陌生人罷了。
良久無聲。
懷珠只得改口道:“我有個觀音墜子,值五十文。”
“公子收嗎?”
再次迎來長長的沉默。
他垂下的睫,瞥著她的觀音墜子,流露讓人看不懂的莫名情感,不辨悲喜,那種混雜思念的神色似想到了往事。
形形色色的鬧市之中,每個人都是鮮活的,也只有他們相對沉默,仿佛在熱鬧的人間褪了色,時間停止了消逝。
“白小觀音!”有人發現了她一身雪白的衣裳,驚喜地朝這邊簇擁過來。
“她在賣玉墜子。”
“我買。”
“我也買!”
……
眼看周圍人越聚越多,懷珠黯然,將伸出的觀音墜收了回去,重新藏回袖籠中。
大抵是不值五十文,也可能此人并非那識貨的,不值得她待價而沽。
他和她們擦肩而過。
人流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