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貓膩,恐怕比他想的還多。
原本那日陶臨九和沈江霖等人在茶樓的沖突,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如今再有陶云亭從旁推波助瀾,很快京城中就傳出了十一歲案首是勛貴之子,官官相護,才得了案首之名的閑言碎語。
謊言重復一千遍,就成了真,如今這個年代,沒有太多娛樂活動,這般匯聚了科場作弊、十一歲案首、以及官官相護等關鍵詞的新聞,就如同插了翅膀一般,成了許多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就連沈銳,一開始聽到同僚們恭喜他兒子成了縣案首還洋洋得意,結果事情不出三天,傳到沈銳耳朵里的喜事就變成了壞事,急的他連忙從衙門里跑了出來,將沈江霖喊到了跟前。
“你今兒個給我說說看,你這個案首到底是怎么得的?這次縣試考了哪些題目,你如何作答的?”
沈銳將沈江霖叫到了書房里,屏退了下人,直接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懷疑。
沈江霖自從三日前看完榜之后同族學里的同窗等人聚了聚,回來之后就沒有再出去過,府試距離縣試很近,沈江霖頭腦清醒,知道此時還不是慶祝的時候,哪怕沈銳和魏氏都送了東西過來說要給他慶賀一番,都被他婉拒了,一門心思閉門讀書。
沈江霖年紀尚小,身邊都是拘于后院之人,消息并不靈通,但他何等敏捷思維,沈銳這般氣急敗壞地一說,他便知道定是外頭有人說他這個縣案首另有玄機。
年少而成名,總要伴隨很多的詆毀與成見,沈江霖對此并不陌生。
看渣爹的樣子,急的官服都沒脫就跑了回來,恐怕心中已經信了三分。
沈銳如何能不信?
自己這個庶子這么多年不顯山不露水,學業上一向平平,考了案首回來,不僅僅沒有像普通人一般欣喜若狂,竟然還能坐得住繼續讀書?
這會不會就是心虛的表現?
沈銳一開始是被驚喜沖昏了頭腦,只以為沈江霖一朝開竅,在學業上有所建樹了,是自己這么多年沒有看清良才美玉,疏忽了這么多年。
沈銳原本都已經開始打聽起來,還有沒有名師可以教導沈江霖,想著既然是個能讀書上進的,總不能辜負了這份資質。
可現在仔細一想,他一個十一歲的孩子,真的能夠在一千多人中脫穎而出?成為案首?
一想到沈江霖或許是作弊了,沈銳一股怒氣就直沖腦門——科舉舞弊可是大罪,一個弄不好,連他的官位都有可能不保啊!
這讓他如何坐得住?
“父親是認為,孩兒不是靠真才實學考中的案首?”
對比沈銳的急躁,沈江霖站在下首卻是不急不緩,經過這一年的相處,渣爹是怎么樣一個人,沈江霖也是比較了解的。
好大喜功、清高自傲,但是若碰上事情,便跟個無頭蒼蠅似的,一點決斷都沒有,經常關起門來和他幾個門人清客胡亂商量,好在自從商戶科舉之事后,渣爹謹慎了許多,朝堂之上不聽到他的言論,在太常寺他的一畝三分地上,他還是可以安穩度日的。
前幾天知道他得了案首,還喜不自勝,當時把他也是叫到這個書房,大大地夸贊了一番,今日卻又聽風就是雨,不說去把外頭污蔑他的人打的滿地找牙,倒是先懷疑起自己的兒子起來了。
沈銳臉耷拉下來,兒子的這種態度,顯然有些觸怒到他。
以往這個庶子總是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怎么,如今得了一個小小案首,就開始不將老子放在眼里了?
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沈銳皺著眉頭緊盯著沈江霖:“你只需要在我這里,據實已告便是。”
沈江霖日漸有了底氣,自然不想繼續在渣爹面前唯唯諾諾,但是如今尚且還需要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