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眼神,這般的打扮,見慣了京中貴女窈窕之姿的沈江云也敢確信,自己從沒見過她。
但是,確實熟悉。
沈江霖對人的聲音很是敏感,頭腦中想了一圈,便道:“是不是去年春日的時候,在南門街附近的小巷口,俠女姐姐從墻頭一躍而下。”
沈江霖給出了提示,兩人頓時恍然大悟,異口同聲道:“是你!”
鐘扶黎朗笑了一聲,那日的烏龍本來她已經忘了,如今被人點出來,也頗覺得好笑,她鐘扶黎居然跳圍墻直接跳到一個人身上去,事后回頭想想,也是夠可以的。
鐘扶黎完全沒有女兒家的扭扭捏捏,她沖著沈江云一抱拳道:“我叫鐘扶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我們師門門規,你們不必放在心上,咱們有緣再見吧!”
鐘扶黎見他們都無礙,只是受了一番驚嚇,又有兩個官差留下來要護送他們回去,直接擺了擺手,消失在了街頭。
沈江云和沈江霖兄弟二人今日去汪府參加宴席,魏氏是知曉的,可是眼看著夜色越來越濃,這種宴席必是散的時候一起散,不會鬧到很晚,所以到了巳時還不見人影,魏氏實在是急了。
今夜沈銳宿在葉姨娘處,那邊早就落鎖了,哪里還喊得到人,聽底下人說,葉姨娘的院子里燈火都黑了,顯然沈銳早就睡下了,并沒有因為兩個兒子的遲遲不歸而操心過。
魏氏憋了滿肚子的怒火和擔憂,只能派底下的嬤嬤喚來外頭的曹管事,隔著窗子交代好事情,讓他帶著人手出去去尋,以防有什么不測。
那曹管事得了令就帶著府上一群身手不錯的家丁出去了,在半路上就和沈江云等人碰了頭。
原本曹管事心中還想著天子腳下能出什么事情,主母想來是過分擔憂了,但是一看他們四人的形容,頓時也是大驚失色,幸好大少爺說他們身上無礙,曹管事沒敢細問究竟發了什么事情,鞍前馬后地將人扶上了馬,快快往榮安侯府趕。
魏氏靜靜地等在花廳里,一聽到前頭傳報沈江云他們回來了,連忙迎了上去,結果一看兒子發髻散亂,臉頰上還有幾道紅痕,頓時嚇住了,連聲問怎么了。
她也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還真的就出事了!
沈江云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雖然沈江云說自己沒有受傷,可是魏氏哪里敢信,又是被套了破竹筐,又是被人踹了滾地上,一時之間心驚膽戰的沒顧上,說不得就傷了碰了哪處自己都沒發覺的。
魏氏連忙派人燒水的燒水,喚大夫喚大夫,又讓廚下備好夜宵,鬧到這個時辰了,哪里能有不餓的?
沈江霖托他大哥的福,也能順帶被照應上。
榮安侯府中,一盞盞羊角燈亮起,四處都開始忙碌了起來,葉姨娘的宅院離主院不遠,夜間一點動靜都能放的很大,沈銳也被吵醒了,一問是兩個兒子的事情,頓時也睡不著了,讓葉姨娘起身伺候他穿衣,整頓好后便也往花廳前去。
如今這兩個都是寶貝兒子,哪個都損失不起啊!
徐姨娘本就沒睡下,她和魏氏一般憂心,之前知道魏氏派人去找了,心中還萬分謝了魏氏一通,如今打聽著人回來了,但是卻好像遇上了事兒,頓時也坐不住了,巴巴地跑了過去,得要自己親眼看過一遍兒子沒事,她今天晚上這覺才能睡的下去。
整個榮安侯府打破了靜謐,處處忙亂,只不過關起門來,外頭也不知道。
然而,在榮安侯府的西南角上的一處小院落里,卻有一個滿頭銀發的老人坐了起來,守夜的曲嬤嬤連忙幫她披了一件衣裳:“老夫人怎么醒了?時辰還早著呢!”
“我聽著外頭好像有動靜,這大半夜的,又是在鬧什么?”
衛老夫人眼神有些花,耳朵卻不聾,半夜這般鬧,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衛老夫人雖然已經不管侯府的事情許多年了,自己一門心思關起來吃齋念佛,但是涉及到侯府的大事,她還是關心的。
這衛老夫人便是沈銳生母,沈江云和沈江霖的親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