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鐘扶黎年紀漸長,必須要被送回京城的時候,她爹一個八尺壯漢,居然還掉了眼淚,雙眼通紅地送她上路,打馬跟了五十里路,才狠心調轉馬頭走了。
鐘扶黎內心五味雜陳,她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判她爹對于她娘的薄情寡義,但是他又確實是全世界最好的父親,這在鐘扶黎心里埋下了一根刺,當她擇夫君的時候,她開口鞭辟入里,幾位考官都給到了上等評語,如何當不得此次的,用詞用典都別具一格,行文之老道,實屬罕見,若這樣的人當不得魁首,我這個國子監祭酒,不當也罷!”
國子監祭酒就是國子監的最高長官,照理是官方所辦最高學府的負責人,對于科考成績裁定方面,是有一定的權威性的,但是劉甫之根本不服氣。
他那份卷子,雖然寫的確實花團錦簇,也有一些自己的道理和看法,單論文章是沒有錯處的,但是太過保守了一些,沒有他那份來的出彩。
他們在爭論的,是了。
見方祭酒臉上仍舊有不忿之色,劉甫之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方大人,如果你剛剛真的將我的話放在心里,你此刻應該高興才是。你想想,若這兩份卷子是奏折,圣上更想要看到的是你手里這份文采飛揚但是沒有什么新意也解決不了問題的奏折,還是我手里那份?”
方祭酒神色一凜,目光在劉甫之臉上停頓了片刻,這才拱了拱手道:“受教了,劉大人。”
當今圣上手腕強硬、作風果決,立志要成一代明君,這樣的皇帝,要的是能臣干吏,而不是僅僅會寫文章的詞臣。
名次既已定下,接下來就是拆彌封,在紅榜上將每一個被錄取的考生的名字寫上去,三千六百四十名考生,最終只取八十人,這還是因為北直隸乃文人輩出之地,因為競爭激烈,已經是放寬了一些錄取人數了,有些貧瘠之地,舉人的錄取率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舉人的含金量,可見一斑。
當朝廷派出的報喜儀仗隊,直接往榮安侯府而去的時候,“沈江霖”這個名字,再一次在京城中沸騰了!
年僅十三歲的解元公,大周朝立國百年,從未有過!
更讓人津津樂道的是,解元公的大哥沈江云,同樣也中了舉人,兩人竟是同榜,榮安侯府內一下子出了兩個舉人,風頭一時無兩。
其實,當劉甫之自己解開那份第一的彌封,看清楚上面考生的姓名、年齡、籍貫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是懵的。
年十三?
不是三十?
劉甫之當時看了好幾遍,這才確定了下來。
甚至,劉甫之都有一時的悔意,這解元實在是太年輕了,風頭太勁,又是自己一力推舉的,會不會到時候自己受到什么不好的牽連?
但是名次已經定下,再去更改,所有人都拉不下這個臉,尤其是看到沈江霖墨卷上的那一筆字,更是說不出什么要改的話了。
沈江霖就這樣成了這屆鄉試的解元,力壓群雄,勇摘第一。
外頭許多人打聽到榮安侯府的大公子已經和鐘家定了親,有人便把目光放到了沈江霖身上,可是沈、謝兩家早就定下了婚約,沈銳只能讓魏氏都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