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誰知道陸昌言說著說著就不對勁了,鐘氏竟然就邀請他若不然就不要急著趕路,在村里住上幾天,身子養好一點,正好也給唐公望作個伴。
唐公望使眼色,使的眼皮子都抽筋了,鐘氏也沒看他一眼。
唐公望:……你看我是需要他作伴的人嗎?
唐公望只能扭頭寄希望于陸昌言的拒絕,畢竟唐公望覺著自己了解此人,那么好面子又高傲的人,如何會借宿在他們家?
沒想到,陸昌言一口應下!
唐公望直接傻眼了。
鐘氏一聽客人應下,心里也歡喜,直接張羅起來,把一間后頭的客房收拾了出來,正好讓陸昌言祖孫兩人居住。
唐公望黑臉了,耷拉著臉回了自己的房間,這兩天都沒怎么出來和陸昌言打招呼,很是別扭。
陸昌言腿腳不便,平日里要么在屋中看書,要么被陸庭風抱出來,在庭院里曬太陽,此刻正在外邊喝茶看書。
沈江霖的意思,是讓唐公望出去和人家聊兩句,畢竟是客人,這樣多難看啊。
唐公望拒絕不了愛徒,氣哼哼地把手背在身后,邁著四方步走了出去。
沈江霖也松了一口氣——幸不辱師母之命。
其實沈江霖看的出來,唐公望對于陸昌言的感官很是復雜,并不只是簡單的政敵與對手的情感,埋藏在更深處的是惺惺相惜、是彼此共同經歷了風風雨雨的認同,師母的意思也很簡單,那陸昌言都是這幅模樣了,想必也活不長的,何必還爭什么一時之氣呢?
唐公望坐到了陸昌言的對面,陸昌言頭也不抬,緩緩翻過一頁書,只是倒茶的時候,又翻出一個茶杯,給唐公望滿上。
唐公望有些恍惚。
好似三十多年前,他們在翰林院的時候,有一回他遇上了事情要找陸昌言商量,他也是這般不緊不慢,同時好似忽略了自己一般,低頭看書的時候給他倒了一杯茶。
唐公望原本到嘴邊的譏諷咽了回去,端起那盞茶喝了起來。
“你是不是奇怪,我這回為什么死乞白賴要在你家里住一陣子?”陸昌言合上了書,同唐公望一同喝茶。
唐公望看著陸昌言,沉默不語。
都是聰明人,他能猜到幾分,只是看破不說破。
陸昌言捶了捶自己的腿,卻是感受甚微:“我的身體已經是行將就木了,一來是想同舊友同僚好好告個別,二來也是想帶我這個孫子出來看看,見見市面,別走了我的老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