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老師啊,那真了不起。”清潔工露出一絲敬意,“教書育人,給社會做貢獻,多好啊,不像我們什么用都沒有。”
“大叔您也是在給社會做貢獻啊。”劉艷心中一暖,微笑著說道,“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大家都是平等的。”
“哎呀,還是有文化的人會說話,這話我愛聽。”清潔工笑呵呵的說道,“哎,人家當官的天天開小車我也不羨慕,那是人家命好,好壞反正我也認了,踏踏實實干活,對得起良心就行了,過一天就開心一天,別給自己找別扭,你說是不是啊,姑娘。”
“嗯,您說得對。”劉艷內心的陰霾似乎也被火光驅散了,是啊,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自己再苦再難,終究還有一份體面穩定的工作,何必自怨自艾呢。
她和清潔工告別,慢慢往巷子里走去,回頭看著那點點火光和自得其樂的老者,冬夜漫長寒冷,可只要有一點火光,就能給人勇氣和力量面對未知的命運。
劉艷走到了舊房子所在的胡同口,里面還是沒有路燈,沉浸在黑暗中,如同一個陰森的黑洞,吞噬著外面的光亮,讓人不寒而栗。
她只好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慢慢往里面走著,狹窄的通道仿佛無窮無盡,墻壁上布滿了裂痕和坑洼,在夜色的襯托下呈現出一種壓抑的青灰色,如同一張張扭曲的鬼臉,在黑暗中若隱若現,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在胡同里回蕩,寒風吹拂,干枯的樹枝劃過墻壁,發出尖銳的聲音。
劉艷不免有些害怕,總感覺背后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暗中窺視,快步來到胡同最里面,掏出鑰匙打開大門,快步走了進去,一直進了客廳打開燈才松了口氣,她還真怕那個午夜淫魔再次出現,有些后悔拒絕張麗陪自己一起來。
她來到臥室,自從搬家后自己還沒有回來過,床頭柜上已經蒙上了一層塵土,空氣聞起來也有些渾濁,一切都顯得那么陌生,好像這里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劉艷打開抽屜,找出自己以前的榮譽證書,又看到抽屜里面擺著一本相冊,隨手打開,里面全都是自己大學時代的照片,那個時候的自己青春靚麗,充滿活力,沒有一點煩惱,有和宿友的合影,還有參加社團活動的照片,還有自己穿著學士服在學校大門口的畢業照,照片中陽光灑落在自己肩膀上,那些曾經的記憶再次回到腦海中,讓她唏噓不已。
再往后翻便是自己和丈夫許志鵬的合影,校園里、公園里、花前月下,恩愛甜蜜,有一張照片是許志鵬給自己過生日,照片中,自己穿著漂亮的連衣裙,頭戴王冠,面對著生日蛋糕閉著眼睛正在許愿,那個時候自己肯定是特別開心,或許正在憧憬和許志鵬未來的美好生活。
想到兩人曾經的恩愛,再看到此刻的一地狼藉,劉艷心中一陣酸楚,眼眶也漸漸濕潤,她不明白為什么如此美好的感情會漸漸消失,過去的回憶越是美好甜蜜,她此刻想起來就越覺得痛苦。
劉艷抬頭看著床頭上方的結婚照,過往種種如同星辰在腦中閃現。
“劉艷,嫁給我吧,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一定會努力讓所有人都羨慕你的。”
“志鵬,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幸福了,我不需要別人羨慕,而且我會和你一起努力的。”
“為什么我運氣這么不好,老婆,我們走吧,離開省城,回古縣發展,相信我,不出三年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志鵬,為什么一定要回去啊,在省城不好嗎,何必一定要在乎別人的看法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你讓我怎么辦?”
“劉艷,我不想讓那些同學在背后嘲笑我,你要是還愿意跟我過日子,就和我一起回去。”
“好吧…我明天就去辭職。”
“老婆,古縣太小了,根本沒有發展的機會,我想好了,我要去羊城,那邊才能掙大錢,你給我兩年時間,等我發展好了,就把你也接過去,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相信我。”
“志鵬,我不想再折騰了,我們就在古縣好好過日子不行嗎,我不希望大富大貴,只要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就很滿足了。”
“你滿足,我不滿足,我是個大男人,我不能讓別人看不起我,老婆,我求求你了,讓我再試一下,要不然我一輩子也不會甘心的。”
劉艷視線漸漸模糊,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很快她擦干眼淚,收拾好東西,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已經落滿灰塵的婚紗照,然后關上臥室的門,毅然離開,就讓這一切回憶都留在這里吧,在古城另外一個角落,還有一個人在等著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