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摩德點點頭,開始在他臉上搗鼓。
少年安靜坐著,偶爾眨巴兩下眼睛,銀白色的睫毛、淡灰的眼瞳、眼角輕輕的一滴淚痣,好似有冰做的蝴蝶顫顫地停在了冬日的枯黑樹梢。
貝爾摩德按對方的要求逐漸將手下這張臉變成了一張冷酷地殺了十年魚的普通男性青年的臉,完工時,她勾起少年的下巴,挑眉,“把那么一張好看的臉蓋住真是可惜。”
少年笑了下,微微往后一仰,手臂肌肉發(fā)力,從椅子上輕盈躍起,落在了鏡子前。
知花裕樹看上去身量單薄,實際一身薄肌,站起來的時候在貝爾摩德身前覆下一片陰影。
他皺了皺眉,“會不會還是太好看了?”
鏡子里的青年看上去約莫二十多歲的模樣,比他本體要成熟一些,黑發(fā)黑眸,五官平平無奇,但左邊臉上從額頭到顴骨處有一塊暗紅色的燒傷傷疤。
貝爾摩德讓他低頭,為他整理了假發(fā)的發(fā)型。
組織里很多人都知道萊蒙喜歡戴一個丑得令人生理不適的面具,私下不少人吐槽他品味怪異、行事乖張;但貝爾摩德知道,萊蒙戴那頂面具只是為了遮住他的臉。
作為為數(shù)不多對萊蒙過往略知一二的人,貝爾摩德能理解他為什么會這樣。
他是一只從腐爛之地飛出來的蝴蝶。
“這樣就剛好。”貝爾摩德循循善誘,“我給你畫了傷疤來增加威懾力,這種狀況下如果五官畫得太難看,反而會給人留下過深的印象,無論你想做什么都可能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現(xiàn)在這種普通大眾臉搭配起來就剛好。”
知花裕樹覺得貝爾摩德作為專業(yè)人士說的肯定有道理,他也確實沒辦法接受自己頂著一張?zhí)^難看的臉到處晃悠,于是不再糾結(jié)。
他穿上黑色皮夾克,扣了頂鴨舌帽,出門了。
那個時候知花裕樹對尋寶工作還很有熱情,每個月至少例行一次,因為系統(tǒng)的寶物雷達只有在寶物距離他們300米范圍內(nèi)才能感知到,且越近越清晰,所以知花裕樹不得不在街上四處溜達,往往還一無所獲。
那天倒是挺幸運,他剛溜達半個小時,系統(tǒng)就叫道:[小樹!有波動!]
系統(tǒng)檢測到的寶物在隔壁街道,似乎是在移動中,信號很不穩(wěn)定。
如果被它跑了,后面再想追就麻煩了。
知花裕樹當(dāng)機立斷,問明系統(tǒng)方向,馬上兩步攀上了路旁的院墻,落入院子里,對院子里正在晾衣服的主婦鞠了一躬,“對不起,趕時間,借用一下您家的院子,感謝配合,祝您生活愉快。”
然后在主婦懵逼又驚恐的目光下,他沿著窗戶和管道三兩下翻上屋頂,繼而滑跳到另一側(cè)的街道上。
全程不超過1分鐘。
741星云的寶物其實并非一定是實體,有很大一部分只是一團能量,逸散后附著在了別的物體上,這次知花裕樹碰到的就是這種情況。
按照系統(tǒng)的判斷,寶物是一個路人手里的手機。
那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性,穿著土色西裝,戴著眼鏡,手里捧著手機,表情莫名有些猙獰。
臉長得讓人可以非常放心地靠近。
知花裕樹打算拿錢買他的手機。
現(xiàn)在的他早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萬萬做不出攔路搶劫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