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干嘛,不長眼啊!”工人被他撞得趔趄,不滿地抱怨。江北根本顧不上道歉,他回頭一瞥,心臟瞬間沉入冰窟。
那三個“搬運工”已經出現在門廳口。
灰衣男人走在最前,臉上那點偽裝的客氣消失殆盡,只剩下一種無機質的、捕獵般的專注。他凹陷的眼窩在陰影里像兩個深洞,視線精準地鎖定在江北身上,另外兩人則異常靈活,他們動作迅捷,沒有絲毫猶豫,分開人群,徑直朝他撲來!
人群的騷動和指責聲成了最好的掩護,卻也成了催命的信號。江北猛地推開擋在前面的一個提著公文包的男人,不顧一切地沖進旁邊一條狹窄、堆滿雜物的巷子。
巷子里彌漫著垃圾和潮shi的霉味,光線昏暗。
踩在冰冷、shi滑、混雜著碎石和腐爛菜葉的地面上,江北劇烈地喘息,恐懼讓他的心跳像失控的鼓槌,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幾乎蓋過了身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刺眼的光線,堆疊的雜物箱、懸掛的破布條都仿佛變成了扭曲的人影或伸出的手臂。
巷子出口明明就在前方,卻感覺遙不可及。
身后的腳步聲異常清晰,不再是雜亂無章,而是變得規律、沉重、充滿壓迫感。
“江北先生,停下。”灰衣男人的聲音從后方傳來,不高,卻穿透了江北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冰冷、平直,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像機器發出的指令。“接受禮物。”
這平淡的話語比任何嘶吼都更恐怖,它宣告著終結。
江北不敢回頭,但他能感覺到那三道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釘在他的后背上。
幾乎可以篤定是清道夫,靳寒錚說他們是負責替上等人處理尸體和清理證據的執法者,執法時像無情的sharen兵器,命令至上,不允許失敗。
可是為什么?他牽扯進什么事,靳寒錚是否已經遇險,他如果是僅剩的生存者該怎么辦,清道夫得知他的身份和位置,庶民之聲設置的情報點不應該在第一時間傳遞消息,如果運行機關失效……江北不敢再深想。
巷子越來越窄,雜物越來越多。他試圖推倒一個堆疊的紙箱阻擋追兵,紙箱卻輕飄飄地散開,毫無作用。絕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開始淹沒他的腳踝。
他沖出了巷子,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個嘈雜的早市!人聲鼎沸,各種攤位擠滿了狹窄的街道。
這是機會!江北像溺水者抓住稻草,拼命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鉆。然而,人群成了新的障礙。他衣衫凌亂,驚恐萬狀地在人群中橫沖直撞,引來一片驚呼和咒罵。
地上好像有聯絡器,他撲過去撿起,丟失的主人憤怒的咆哮聲淹沒在喧囂中。他跌跌撞撞地跑,一邊撥打號碼一邊喊:“救命!他們追我!幫幫我!”
但周圍的人們只是驚疑、躲避、甚至帶著看瘋子般的眼神,恐懼和混亂中,他的求救顯得如此微弱無力。
聯絡器打不通,無人施以援手,巨大的孤立感幾乎將他壓垮。他不死心,撥打新的號碼,可一回頭,心臟驟停!
那三個追獵者如同幽靈般分開人群。
灰衣男人目光依舊鎖定他,嘴角似乎扯動了一下,像是在嘲笑他的徒勞那個靈活的身影,竟然攀上了路邊的矮棚頂,在棚頂間跳躍,居高臨下地追蹤著他,像一只鎖定獵物的禿鷲!這種非人的機動能力徹底碾碎了江北最后一絲僥幸。
江北的體力在飛速消耗。視線開始模糊,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感到眩暈,幾乎要摔倒,身體的極限正在警告他:你跑不掉了。
再爭取一次,可以的可以的,不會所有人都在忙,只要開口他們就知道發生什么事情了,再拖延一點時間,一定可以的!
他看到前方有個賣肉的攤位,油膩膩的地面,掛著血淋淋的肉塊。他慌不擇路地沖過去,腳下猛地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