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縣長,我兒子犯了什么罪?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抓他?我林德貴為六里村任勞任怨幾十年……”
林德貴以前是六里村的村長,習(xí)慣了指揮別人,見宋延平年輕,就少了幾分敬重,反而有種前輩質(zhì)問晚輩的意思。
宋延平冷冷地打斷他:“林國棟涉嫌偷取錄取通知書,偽造推薦信和作風(fēng)問題,證據(jù)確鑿。林家買賣婚姻,強迫婦女,這件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反倒是質(zhì)問起我來了?”
林德貴臉上一陣青紅交錯,但到底是不敢繼續(xù)跟宋延平叫板了。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林家忙著想辦法把林國棟從牢里撈出來,但任憑林家如果托關(guān)系,塞人情,這件事情始終沒有任何進展。
最后還是跟林德貴關(guān)系交好的一個縣政府工作人員透露了一點內(nèi)部消息。
“老林啊,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無能為力,你說你兒子偷什么不好,非得偷人家的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現(xiàn)在是高考恢復(fù)第二年,上頭對教育這一塊抓得那么緊,你兒子這是頂風(fēng)作案啊!別說我了,你就算是求到省城也沒用!”
林德貴這兩天因為兒子林國棟的事情,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身體微微佝僂,雙手顫抖地抓著對方的胳膊,啞聲道:“百福,真的……沒有辦法了?”
“老林,真沒辦法了。哎,國棟這次真是栽了,那個叫沈書寧的學(xué)生,你們就別去為難人家了,縣長已經(jīng)親自盯著了,你們要是再有別的動作,反而沒好處,你們現(xiàn)在還是想辦法去跟那個知青溝通一下,她現(xiàn)在咬著國棟不肯松口,說自己是被迫的,要是定性為強女干女知青,這后果可就嚴(yán)重了!”
林德貴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
沈家。
清晨,沈書寧從噩夢中驚醒,身上全是冷汗。
她看了看墻上的老黃歷,離津南大學(xué)的報到時間越來越近。
她從炕席下面摸出一個褪色的紅布包,這是她前幾天去小木屋后面的樹下挖出來,早些年因為除“四舊”,許多家庭的金銀首飾都上繳了,以避免被批斗。
但這鐲子是奶奶的陪嫁,她舍不得,于是就偷偷藏了起來,埋在什么地方,還是奶奶臨終前偷偷告訴她的。
“奶奶,希望你在天之靈能夠保佑我,保佑向陽。”
將鐲子貼身藏好之后,沈書寧就借著打豬草的名頭,悄悄溜到了后山,確認(rèn)四下無人之后,麻溜地爬上了一棵老槐樹,上面放著一個油紙包,里面是她這些天從后山挖到的草藥。
前世的經(jīng)驗告訴她,黑市的藥材販子最喜歡這種野生黃芪。
村子里的人沒什么文化,懂草藥的人更少,所以后山這邊類似黃芪,茯苓這樣的中草藥并不稀缺,也幸好,她小時候喜歡纏著奶奶,認(rèn)得不少中草藥。
她將油紙包裝進背簍,然后又在上面壓了厚厚實實的豬草,準(zhǔn)備去趟黑市把這些東西都換成本錢。
“喲,這不是沈家丫頭嗎?”
剛走到村口,就碰到了隔壁劉家村的趙媒婆,那雙看著就讓人不舒服的丹鳳眼朝著她眨了眨,眸子一轉(zhuǎn),湊上前,“聽說你弟弟病得不輕啊?”
沈書寧眉頭一擰。
前世這個趙媒婆給劉家村那個五十幾歲的劉瘸子說了門親事,結(jié)果嫁過去的姑娘不到三個月就跳河自殺了。
事情鬧得挺大,所以對這個找媒婆,沈書寧也有些印象。
她沒有理會對方,快步走過。
“呸!裝什么清高!”趙媒婆在身后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