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幾乎要達到頂點時,翠香如同排練過一般,用細若游絲,卻又清晰得足以讓穆玄澈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般低語道:“說起來我家娘娘這個月的月信似乎遲了許久未至呢,莫不是……”
這低語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
黃振宇猛地睜開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閃。
他迅速起身,退后一步,對著穆玄澈端端正正行了一個大禮,臉上終于綻開一個如釋重負又帶著巨大喜悅的笑容,聲音洪亮地宣告。
“臣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云嬪娘娘此乃大喜之脈!娘娘是有了身孕!依脈象看,已足一月有余了!”
此言一出,如同驚雷!
穆玄澈眼中瞬間迸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云嬪那張原本因緊張和假裝嘔吐而略顯蒼白的臉,剎那間如同吸飽了雨露的牡丹,綻放出極致的光彩與得意。
苦心經營,終于得償所愿!
“真……真的嗎?黃院判!本宮……本宮真的有喜了?”
云嬪的聲音因激動而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
“千真萬確!臣恭賀娘娘!”黃振宇的聲音斬釘截鐵。
然而,就在這滿殿恭賀之聲即將鼎沸,云嬪的喜悅即將攀上頂峰之際,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至極的嘔吐聲,清晰無比地從偏殿方向穿透門扉驟然傳來。
“嘔——!”
黃院判!快去給嘉貴人瞧瞧!”
穆玄澈被側殿那撕心裂肺的嘔吐聲驚得心頭一緊,幾乎是本能的厲聲催促。
那聲音里的痛苦太過真實,與云嬪方才在他面前的表演截然不同,瞬間攫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云嬪臉上那層因有孕而精心涂抹的喜悅蜜糖,在這聲催促下裂開了一道縫隙。
她心中警鈴大作!
邢煙這賤人,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是巧合?還是……
她強壓下翻涌的驚疑,立刻換上楚楚可憐的神情,柔弱地扯住穆玄澈的袖角。
“皇上,黃院判還在替臣妾診看呢,臣妾這心口……還有些慌。不如……不如讓朱太醫過去瞧瞧嘉妹妹?朱太醫也是極穩妥的。”
朱太醫是她的人,是她此刻能想到控制局面最穩妥的棋子。
然而,黃院判卻像是沒聽見云嬪的暗示,他迅速躬身,語氣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
“皇上,嘉貴人的身子一直是老臣在調理,她的癥候脈案老臣最是清楚。此等情形,還是老臣即刻過去最為妥當,以免貽誤診治。”
他的目光坦蕩地迎向穆玄澈。
穆玄澈此刻心思早已飛到了側殿那痛苦的聲音源頭,毫不猶豫地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