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翠香小心翼翼地湊近,提醒道,“眼下更要緊的是嘉嬪明兒就要遷出青嵐居了。咱們得早做打算啊。”
云嬪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嗤,攥緊的拳頭指節泛白:“呵,她以為挪個窩就能飛出本宮的五指山?癡心妄想!”
“那是自然!”
翠香連忙附和,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娘娘您在宮中經營多年,根深蒂固,想給她點苦頭吃,還不是易如反掌?她算個什么東西?沒根基沒靠山,真以為憑著皇上那點新鮮勁兒和太后那點虛情假意,就能在這深宮里立足了?”
“娘娘,咱們得從長計議。嘉嬪這胎才剛上身呢,宮里風云變幻,能不能安安穩穩生下來那才是頂頂要緊的!”
翠香的話,精準地戳中了云嬪心底最惡毒的念頭。
那口堵在胸口的濁氣翻涌不息,她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聲音:“本宮絕不允許她生下這個孽種!”
主仆二人正密語間,殿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和宮女請安的聲音。
珠簾輕響,邢煙換了一身家常的月白色軟緞宮裝,裊裊娜娜地走了進來。
她面上依舊是那副溫婉謙和的神情,仿佛之前讓翠香吃閉門羹的另有其人。
見到端坐主位、面沉如水的云嬪,邢煙只是微微頷首,唇邊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淺笑。
“姐姐這是怎么了?眉頭緊鎖,怒容滿面的?”
邢煙的聲音清越柔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關切,卻字字句句都往云嬪的痛處扎。
“可是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惹姐姐生氣了?翠香,姐姐如今是雙身子的人,金貴得很,你可要好生伺候著,萬不能讓姐姐憂心動氣,傷了腹中龍胎就不好了。”
她轉向侍立一旁的翠香,語氣帶著一絲上位者的叮囑。
翠香被這綿里藏針的話刺得臉色一僵,強忍著怒氣,垂首道:“回嘉嬪娘娘,伺候好主子是奴婢的本分,奴婢自當盡心竭力,不敢勞煩嘉嬪娘娘費心記掛。”
“夠了!”
云嬪猛地一拍榻邊小幾,震得茶盤叮當作響。
她抬起眼,目光如淬毒的冰錐,直刺邢煙。
“少在本宮面前裝腔作勢!”
“姐姐這話可真是折煞妹妹了。”
邢煙笑意不減,甚至更柔和了幾分,微微屈了屈膝,姿態放得極低。
“在姐姐面前,妹妹何曾有過半分僭越?妹妹始終記得,自己不過是仰仗姐姐鼻息,人微言輕罷了。”
“哼,你最好時時刻刻都記得你入宮的初心!”
云嬪語帶威脅,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碴。
“否則,休怪本宮不顧念姐妹情分,讓你在這宮里無聲無息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