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嬪聞言,卻從鼻腔里擠出一聲極盡輕蔑的冷哼。
“本宮自有皇嗣傍身,龍子龍孫,尊貴無比!何須你這等賤婢腹中的阿貓阿狗來做備胎?真是荒謬絕倫!”
她說得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傲慢。
一絲極淡、極冷的笑意掠過邢煙的眼底,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個殘酷的事實。
云嬪腹中那個被她視作全部希望和榮耀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有降生的那一天。
而云嬪本人,對此卻渾然不覺,依舊沉浸在自己編織的母憑子貴的美夢之中。
邢煙纖長的睫毛輕輕眨動了一下。
既然姐姐如此沉溺于這幻夢,那便讓她繼續做下去吧。
夢做得越久,投入的心血越多,那美夢編織得越華麗。
當它轟然破碎的那一刻,那錐心刺骨的痛楚,才最是蝕骨銷魂。
“姐姐說得是。”
邢煙從善如流,語氣平淡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
“姐姐的孩子,自然是天潢貴胄,尊榮無比。妹妹望塵莫及。”
云嬪也懶得再與她虛與委蛇,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少在這里跟本宮耍這些花腔!別以為你現在位份高了半頭,就能在本宮面前抖威風!本宮最后警告你一次,在這深宮里,給本宮夾緊尾巴做人!安分守己些!本宮能讓你進來,自然也有的是法子讓你悄無聲息地出去!”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也是云嬪自信的宣告。
邢煙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仿佛聽到的只是尋常問候。
她優雅地站起身,對著云嬪微微福了福。
“姐姐今日的金玉良言,本宮字字句句,銘記于心。”
她刻意加重了“本宮”二字,清晰無比。
隨即,她不再看云嬪瞬間鐵青的臉色,轉身,步履從容地向殿外走去。
錦緞的裙裾拂過光潔的地面,沒有絲毫拖沓。
在云嬪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怨毒目光的注視下,邢煙每一步都邁得異常沉穩、堅定,腰背挺得筆直,如同新抽的翠竹,帶著一種破土而出、迎向風雨的韌勁,無聲地宣告著某種蛻變與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