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云嬪身著繁復華貴的宮裝,扶著貼身宮女翠香的手,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儀態萬方地踏入殿內。
她下巴微揚,眉梢眼角都帶著一種刻意的、睥睨眾生的倨傲,仿佛依舊是那個獨寵六宮的寵妃。
她一出現,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方才的私語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掐斷。
“姐姐來了。”
邢煙緩緩起身,迎上前幾步,兩人在殿中央站定。
按宮規,云嬪位份已低邢煙半級,理應行禮。
然而,云嬪仗著腹中龍裔,竟視若無睹,只敷衍地點了點頭,目光輕蔑地掃過邢煙身上那襲象征嬪位尊榮的朝服,紅唇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這身行頭瞧著倒有些眼熟。呵,想起來了,這還是當年皇上為本宮量身定制的呢。”
她故意拉長了語調,帶著濃濃的優越感
“如今穿在妹妹身上似乎有些空蕩,不太合身呢?”
言下之意,直指邢煙德不配位,不配穿這身衣裳。
邢煙并未動怒,反而抬手輕輕撫過朝服上繁復的刺繡,唇角笑意加深,帶著一絲了然和針鋒相對的意味
“是嗎?許是妹妹有孕在身,身子豐腴了些,倒覺得這尺寸剛剛好呢。”
她輕輕拍了拍微隆的小腹,動作自然,卻將云嬪的諷刺無聲地反彈回去。
云嬪臉色一僵,冷哼一聲,不再言語,徑直繞過邢煙,竟朝著主位旁那張特意為邢煙準備的鋪著軟墊的座椅走去。
她扶著腰,姿態夸張地坐下,仿佛累極,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人聽見
“這春和殿可真夠偏僻的,累煞本宮了。若不是為了觀禮,本宮是斷然不會再踏足第二次的!”
“娘娘,她……”
寶珠氣得臉色發白,湊近邢煙,聲音壓抑著怒火。
邢煙卻只是輕輕拍了拍寶珠的手背,眼神平靜無波,唇邊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憐憫
“無妨,讓她坐。那張椅子待會兒自有她消受的時候。”
吉時將至,冊封使手持金冊玉牒,神情肅穆地步入大殿。
殿內氣氛瞬間變得莊重無比。
在引領女官的唱和下,邢煙于香案前緩緩跪下,姿態虔誠而恭謹。
冗長而晦澀的冊文在殿內回蕩,字字句句皆是皇恩浩蕩、嬪妃之德。
整個大殿落針可聞,唯有冊封使清朗的聲音在回蕩。
云嬪端坐在那張軟椅上,一雙淬了毒的眼睛,如同潛伏在暗處的毒蛇,一瞬不瞬地緊盯著跪在殿中的邢煙,嘴角噙著惡毒的期待。
她在等,等那個計劃中的意外發生,等邢煙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失儀,顏面掃地!
漫長的冊文終于接近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