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嬪已是驚弓之鳥。
水不敢喝,點心不敢碰,甚至不敢讓殿內熏香過濃。
她強撐著笑臉,小心翼翼地挽住穆玄澈的手臂,想引他入內殿安坐。
然而,腳剛邁過門檻,那股令人絕望的惡心感便如影隨形般洶涌而至!
“呃——”
她猛地捂住嘴,身體劇烈地前傾,發出一連串痛苦而壓抑的干嘔聲。
盡管這次空無一物,但那撕心裂肺的姿態,已足以將殿內勉強維持的平和氛圍徹底擊碎。
穆玄澈的眉頭瞬間擰緊,如同刀刻的“川”字,眸底最后一絲耐心也徹底化為冰冷的煩躁。
“傳黃振宇——”
他低沉的聲音里壓抑著薄怒,如同悶雷滾過殿宇。
須臾,院判黃振宇便提著藥箱,一路小跑著氣喘吁吁地趕到。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跪地為云嬪請脈,指尖下的脈搏急促而紊亂。
“你給朕仔細瞧瞧!云嬪為何孕吐如此劇烈,屢治不愈?”穆玄澈的聲音帶著帝王的威壓。
黃院判凝神細診,眉頭越鎖越緊,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反復探按,最終收回手,面露難色,沉聲道:“啟稟皇上,娘娘的脈象并無特別兇險之處。老臣先前開出的止吐方子皆是穩妥之策,照理不該如此反復不休啊?”
“不該?”
云嬪又驚又怒,聲音尖利。
“那本宮為何仍舊嘔吐不止?”
黃院判的頭垂得更低,聲音卻帶著醫者的篤定:“回娘娘,依老臣愚見,此癥恐非純然胎氣沖逆所致,更似情志不遂,肝氣郁結,橫逆犯胃啊!娘娘近日是否思慮過重,心緒煩亂,起伏頗大?”
這直指心病的幾問,像幾根鋼針扎進云嬪心口。
她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
自懷上龍胎,她的情緒便如同脫韁野馬,焦慮、妒恨、恐懼日夜交織翻騰,她何嘗不想控制?
只是那心魔早已根深蒂固,豈是她想按捺就能按捺得住的?
穆玄澈將她的沉默盡收眼底。
他薄涼的唇抿成一道孤峭冷硬的弧線,看向云嬪的目光再無半分憐惜,只剩下深沉的失望與隱晦的厭棄。
在他眼中,這已不是孕婦的嬌弱,而是任性妄為、不知收斂,甚至在用這種不堪的姿態刻意博取帝王關注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