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嶼繼續削水果,力度很重。
“我說了,她是個正常人家的姑娘。”
趙斯同一臉無所謂:“那又怎么樣呢?你后悔了?她那個家庭,也就是普通家庭,她沒資格做夢階層晉升嗎?師哥,你這有點看不起人了。”
李秋嶼垂著眼睫:“你在毀她。”
趙斯同笑了:“不是我,是你,你對不該有感情的人有了邪念,拋棄了女朋友,現在來指責我,你怎么不勸住她呢?我了解你,你只會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你知道你也不會做,如果說你覺得我壞,那你,是幫兇。”
李秋嶼的蘋果削得非常好,從不會斷,是完整的幾圈果皮。他抬頭看了看趙斯同,趙斯同覺得這眼神新穎,李秋嶼不輕易嫌惡別人的。
“我說錯了?”趙斯同拿走他手里蘋果,咬了一口,在客廳里閑閑踱步,“我永遠自洽,不會苦惱任何事,你就慘了,總是想的多,做的少,你現在就缺我推你一把,邁出
刀在趙斯同的脖頸上……
刀在趙斯同的脖頸上來回抹著,他呼吸急促,知道李秋嶼是來真的,他敢,趙斯同非常確定。李秋嶼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是喪失理智,頭腦十分清醒。
李秋嶼不緊不慢,像方才削蘋果那樣,人若看見,沒有一個不訝異的,他完整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趙斯同身體顫抖,前方是沙發舒軟的布,他一半臉陷里頭,擋住了一些視線。
他又恐懼又亢奮,他可不舍得死,活著太好了,趙斯同巴不得活過王八,他起小就理解秦始皇。現代人覺得求長生不老太可笑,他們愚蠢,壓根不懂一個人,一旦擁有無上權力,剩下的,只有永生值得追求,誰不想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唯物主義不過是自我的一種投降,對世俗的投降。他詫異自己這個檔口,還能想起小時候的心情。他誰也不佩服,除了李秋嶼和自己。
可李秋嶼居然能到這個地步?太叫他刮目相看了。
趙斯同小心翼翼動著眼睛:“師哥,至于嗎?我不過說說而已,我知道你敢,我的意思是,咱們沒到那個程度,對不對?”
刀面似乎抹干凈了,李秋嶼停在他動脈上,他身體好,血管粗壯。李秋嶼清楚這世上最不想死的人,就是趙斯同了,他出奇地怕死,怕老。
“我現在知道了,你對她沒那個意思,師哥,你要是真沒那意思,我又怎么可能做什么呢?傷害她,就是傷害你,我不會這么做的。”
趙斯同示弱了,李秋嶼聲音平靜冷淡,刀子依舊:“你不是怕傷害我,你一向把自己歸為聰明人,想干什么,不用我點破。”
趙斯同咬咬牙:“對,但不管我的動機如何,我絕對不會做讓你想去死的事。”
李秋嶼居然認可:“我死了,你就失去最重要的觀眾了。”
趙斯同閉了閉眼,非常難受,他自小錦衣玉食,生活舒適,什么苦頭都沒吃過,這樣窩在沙發里,下一秒就能送命的滋味,簡直無法忍受。
“所以你應該明白,既然你都這樣了,我肯定不會傷害李明月。我想說的是,師哥,你在我人生里真的扮演過很重要的角色,你不必把我想這么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