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熱情挽著郝主任的手臂,有些嬌嗔地錘著他的手臂。
“主任~你這么久才來見我,是不是又找別的相好的了~”
旁若無人的調情讓李慶安這種沒見過世面的男人有些身體不適。
他局促地跟在孟月仙身后,只想快點回旅店。
顧東一臉正氣,以前在老家的時候他曾經跟工友一起來過一次,自然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練歌房,也叫練歌廳,歌舞廳,什么名字都無所謂,但是模式就是這個模式。
寬闊的大廳四周是一圈黑乎乎的布藝沙發,幾人落座在有茶幾的位置,老板娘搬了兩箱啤酒上桌,端出一托盤的玻璃杯來,上面還有兩碟小菜,一碟毛豆,一碟帶殼花生。
小胡大咧咧張開手臂落座,嚷嚷著,“拿什么花毛,整點豬頭肉,水果。”
老板娘笑得更加開心,趕緊應下。
“都有都有,先點歌唱著。”
說完拿出一個巨大的點歌本,遞到小胡手上,轉身去小房間里備菜。
這豬頭肉點的人少,她還得從外面的倉房里拿出一袋子,用熱水泡開。
吃水果這件事犯了難,她匆匆走去倉房邊的小屋里頭,一個男人正坐在鐵爐子邊打瞌睡,見到女人進屋有些慌張。
“睡睡睡!一天除了睡覺你還能干啥!”數落完男人,女人從腰包里掏出十塊錢給男人,“去小店買點快爛的水果,讓蘭花給切好擺盤端過來。”
男人趕緊站起身,接了女人給的錢,匆匆走出門,連外套都沒穿,就穿著一件深綠色的舊毛衣,低著頭鉆進風雪里頭。
太陽徹底落山,呼號的北方裹著雪花在黑暗中的小縣城肆虐,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男人走得急,根本沒注意身后女人讓他穿外套的招呼,一門心思要快一點把水果買回來才行。
現在他下崗了,找不到事情做,還是媳婦兒用僅有的積蓄開了個練歌廳,支撐起一大家子的花銷用度。
他已經夠幸運了,他的工友大多數都是這個時間騎兩個小時的自行車帶著媳婦去市里的饃饃舞廳。
他從來不想詢問工友們的感受,可家里沒米下鍋的窘境會讓人忘記一切屈辱。
為了活命,不丟人。
他匆匆走進風雪中,女人匆匆走進大廳。
小胡已經扔下歌本,自己在唱機邊按下數字,拿起麥克風,唱得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