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冕?蘇白心頭一沉,墜入谷底。
他像行尸走肉,被簇擁著走向廣場中央那座用千年暖玉雕成的華麗石臺——象征宗門年輕一輩至高榮耀的冠軍寶座。可在他眼中,那不是寶座,是斷頭臺。
他的人設,徹底崩了。不僅崩了,還朝一個他無法掌控的詭異方向狂奔,連車尾燈都看不見。
在萬眾矚目下,蘇白登上寶座。掌教玄陽子親手將象征冠軍榮耀的上品靈劍“驚鴻”交到他手中,劍身流光溢彩,靈氣逼人。
“蘇白,你很好。”掌教聲音帶著幾分欣慰與感慨,“不驕不躁,心性沉穩,臨危不亂,潛力無窮。太玄仙宗有你,實乃宗門之幸,仙道之幸!”
蘇白握著冰沉的“驚鴻”,感覺像捧著一份滾燙的判決書。他想擠出謙遜的笑,臉卻僵硬如石,只能面無表情地接受四面八方的崇拜與贊譽。
在眾人眼中,他的沉默與冷峻,是強者的孤高,天才的淡然。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早已是草泥馬奔騰。別夸了!求你們了!我只是個想早點下班的魔界社畜啊!
在這狂熱海洋中,蘇白下意識抬頭,目光越過沸騰人群,投向高處云臺。各峰峰主神情各異,或震驚,或嫉妒,或贊嘆,或沉思。他的視線,最終落在那個熟悉的身影上。
玄月仙尊,他的師傅,一襲月白長袍,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似與周遭喧囂無關。然而,就在蘇白看過去的那一刻,他捕捉到師傅那萬年冰封的臉上,緊抿的唇線微微上揚,勾出一抹轉瞬即逝的弧度。
那不是錯覺。那抹笑,帶著幾分戲謔,幾分玩味,還有幾分“果然如此”的意味。
如九天玄雷,狠狠劈進蘇白靈魂深處。
靈藥園被栽贓的妖兔,萬妖窟被癢癢粉搞廢的狼王,藏經閣墊桌腳的絕密情報,還有方才那顆比鐵還硬、精準制導的果核……一幕幕荒誕畫面在腦中瘋狂閃回。所有“巧合”的意外,所有陰差陽錯的“功績”,被師傅那抹笑串成一條清晰的線。
林小鹿,那個整天跟在他身后,用天真方式精準破壞他計劃的憨傻小師妹;玄月仙尊,那個高高在上、冷漠無情、將他推向風口浪尖的師傅。
一個荒誕卻冰冷刺骨的猜測浮現心頭。蘇白渾身發寒,從腳底到天靈蓋如墜冰窟。
他不是運氣不好,也不是流年不利。他,從頭到尾,只是被玩弄于股掌的棋子。
站在萬眾矚目的冠軍寶座上,握著象征無上榮耀的靈劍,耳邊是山呼海嘯的歡呼,蘇白卻覺得自己墜入無底深淵。
他緊握“驚鴻”,指節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