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讓的心驀地收縮,仿佛那一顆顆的眼淚全都滴在了他心頭。
他終是軟了心腸,伸出一只手,在她頭頂輕輕揉了揉:
“朕明天讓胡盡忠陪你去見江連海,他若不肯寫和離書,朕就下旨判你阿娘與他和離。
到時候,朕再讓人給你阿娘選個風水寶地,重新將她安葬,墓碑上只刻她的名字,這樣可以嗎?”
晚余感激地看著他,雙眼紅腫如桃:“嬪妾替阿娘多謝皇上恩典,上回阿娘下葬,嬪妾沒能送她到最后,這一回,皇上能不能讓嬪妾再去送送她?”
祁讓不由得想起那時她借著送葬逃進山里被他抓回來的情形,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你想去就去吧,但朕丑話說在前頭,你若再像上次那樣逃走,朕可不會再手下留情。”
晚余含淚苦笑,笑容比眼淚還苦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嬪妾逃到哪里,不都在皇上的手心里嗎?”
這話是祁讓從前說過的話。
他嘆口氣,把她拉起來摟進懷里:“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我們現在重新開始,好不好?”
晚余靠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龍涎香的味道,順從地點了點頭。
祁讓提了幾天的心終于可以放下,讓人送了燕窩粥進來,親自喂她吃下,半是寵溺半是警告地說道:“以后每天都要好好吃飯,不許餓著朕的孩子。”
晚余點頭應是,吃完粥,漱了口,和他一起在床上歇下。
祁讓躺在外側,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從晚余脖子底下穿過,另一只手落在她小腹上:“你說,這孩子會像誰多一點?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晚余感覺到男人掌心的溫度滲透輕薄衣料,將她總是冰冷的小腹暖得發熱。
肚子里的那個小東西,她還沒有任何感知,但卻真真實實存在著。
想到自己即將親手了斷與他的母子情分,一顆心就像是被無數只手撕扯著,撕的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她痛得無法呼吸,翻了個身,背對著祁讓,啞聲道:“皇上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早朝,嬪妾也困了。”
祁讓的熱情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半晌沒緩過來。
她雖然已經接受了這個事情,卻拒絕談論孩子。
可見她根本不喜歡這個孩子。
之所以妥協,只怕還是為了那兩個人。
罷了,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心也是一樣,要一點一點慢慢改變。
他說過的,他會給她很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