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過那樣的情義。
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情義。
他從來都是孤家寡人。
徐清盞一直把沈長安送出神武門,站在門前空曠的廣場,確認四周沒有人,才冒著淅淅瀝瀝的雨絲和沈長安說起了晚余到乾清宮侍疾,以及開封石碑和京城謠言的事。
沈長安安靜聽完,沉思片刻道:“皇上既然讓你負責此事,你便放開了手腳干吧,有人落馬,就得有人補缺,什么位子上補什么人,你要做到心中有數。”
徐清盞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發出幾聲輕咳:“你想干什么?”
“你身子受不得寒,平時要注意。”沈長安伸手在他肩上輕拍了兩下,小聲道,“還有幾個月晚余的孩子就要出生,提前做些準備,免得到時候被動。”
“準備什么?”徐清盞問,“你是怕皇上不放她走,還是想護那孩子周全?”
“都有。”沈長安隱晦道,“不管為了什么,咱們必須有話語權,眼下正是上人的最佳時機。”
徐清盞遲疑地看著他:“其實,小魚未必對那孩子有多上心,她要是走了,那孩子自有皇上操心,咱們何必自找麻煩?”
沈長安也看著他,目光卻是堅定的:“現在不上心,生下來就不一定了,女人做了母親,心境就會大不相同,更何況,有些時候,上天不會給我們選擇的機會,我們只有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從容應對每一種未知的變故。”
“好,我知道了。”徐清盞點點頭,突然想到一事,“先前在乾清宮,晚余說皇上下決心要好好治理黃河,說我手上有人的話,正是入場的好時機。”
“確實是好時機。”沈長安說,“工部是六部之一,雖不及吏部戶部有實權,但也不可或缺,關鍵時候也是有發言權的。”
“這個我自然明白,我只是沒想到,小魚也開始對這些事上心了。”徐清盞仰頭望天,語氣有些唏噓,“本以為可以護著她,不讓她沾染世俗的塵埃,但她終究還是卷了進來。”
“她也要成長的,你不必為此難過。”沈長安也仰頭望天,任雨絲打在臉上,“清盞,不管你接不接受,她都要做母親了。”
徐清盞怔怔一刻,眼淚突然就流了出來,和臉上的雨水混為一體。
……
承乾宮里,紫蘇和一眾宮人得知晚余歸來,全都驚奇不已,紛紛冒雨出來迎接。
“娘娘怎么突然回來了,奴婢還以為您要在那邊住上幾日呢!”紫蘇隱晦地問道。
晚余剛和祁讓鬧得不愉快,心里又惦記著沈長安,有氣無力道:“那邊沒什么事,我在那邊休息不好,皇上就讓我回來了。”
紫蘇將信將疑,扶著她回了屋,叫人準備熱水給她沐浴,問她用過晚飯沒有。
晚余說沒有,紫蘇便又叫人準備了清淡好克化的粥菜來服侍她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