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活下來了,嗚嗚嗚~”
“這些孽畜死得好,這些孽畜死得太好了!哈哈哈!”
“小翠~嗚嗚嗚~我的小翠,哥哥為你報仇了,這些該死的妖魔被哥哥殺了。”
………
鎮魔司的衙役們東倒西歪地癱在地上,衙役服滲著暗紅的血,混著污泥在衣服上散開。
有人死死攥著斷裂的長刀,指節泛白,喉嚨里滾出壓抑的嗚咽,淚水混著臉上的血污淌進嘴角,又咸又澀;
還有人背靠斷墻,望著遍地扭曲的妖魔尸骸突然咧開嘴,笑聲嘶啞得像破鑼,笑著笑著眼角卻滾下淚來,手還在無意識地摩挲著身邊同伴冰冷的臉。
就在這時,一道踉蹌的身影猛地從地上撐起。
那少年半邊身子的衣袍都被血浸透,一步步朝許楓挪去。
起初腳步虛浮,到后來竟像被什么催著,越走越快,帶起的風里都裹著血腥味。
他猛地揪住許楓的衣領,力道大得幾乎將人拎起來。
少年的雙眼紅得像要滴出血,血絲爬滿眼白,聲音哽在喉嚨里:
“你……為什么不能早來一步?”
他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就一步……若你早來一步,我身邊的弟兄……他們就不會變成地上這堆……”
話沒說完,他的手突然脫力般松開。
少年“咚”的一聲跪倒在地上,膝蓋砸在碎石上發出悶響。
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抱著頭,用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面,嚎啕大哭起來。
哭聲里混著嘶吼,震得人耳膜發疼,每一聲都像在剜心。
“他們都沒了……我眼睜睜看著……看著阿武被那怪物撕開……你為什么才來啊……”
他的哭聲在空曠地回蕩在斷壁殘垣上,是那樣的撕心裂肺。
許楓僵在原地,腳下的青石板早已被染成深褐,一腳踩下便陷進黏膩的血污里,靴底碾過碎骨時發出細微的“咯吱”聲,讓人頭皮發麻。
不遠處,一具鎮魔司衙役的尸身半跪在地,玄色制服被撕開猙獰的口子,露出的肋骨斷了數根,尖銳的骨茬刺破皮肉,沾著暗紅的血塊。
他手邊倒著半截長槍,槍頭還插在一只妖魔的眼眶里。
那妖魔生著狼首蛇身,鱗片被劈得外翻,腥臭的黑血混著衙役的血,在地上積成一灘發著泡沫的濁水。
更遠處的民居塌了半邊,梁木下壓著幾個百姓的身影。
有個婦人懷里還緊緊摟著孩子,孩子的小手垂在外面,指縫里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糕點,如今卻被暗紅的血漬糊成了黑團。
婦人的臉朝著許楓的方向,雙眼圓睜,像是還在望著什么,可眼球早已渾濁,凝固的血痂從眼角一直拖到下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