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換,”他說,“是新的選擇。”
魯爾盯著他看了許久,最終道:“你明天再來。我們……要商量?!?/p>
斯卡拉點頭,因為他也需要時間思考。
離開議屋時,斯卡拉的腳步格外沉。
夜晚的烏格洛部族沉得像深淵,沒有火舞,沒有歌聲,也沒有小孩的哭鬧。
他們被安置在邊緣的一座破帳篷里,地面鋪著未經(jīng)處理的獸皮,仍殘留濃重的血腥味與霉味。
托卡和戈爾隆輪流守夜,斯卡拉則靠在帳篷支架上,閉目未眠。
外面時不時傳來腳步聲。
不像是巡邏,更像是漫無目的的走動——每隔一段時間就有某個人在雪中踩過,停一會,又走開。
“他們連巡夜的節(jié)奏都亂了?!备隊柭〉吐曊f,“與其說是巡夜,更像是夢游。”
托卡從帳外回來,臉色發(fā)白:“我看到他們的老祭司坐在廢圖騰旁邊,一個人跟自己說話。嘴里好像還含著什么東西。”
斯卡拉不知道說什么好。
失庇者不是失去了神那么簡單。他們失去的是組織、希望、秩序,連夢境都變得空洞而無意義。
“我從來沒見過這么死氣沉沉的部落?!蓖锌ㄗ?,搓著手,“他們像活著,但……其實已經(jīng)埋了自己?!?/p>
“有點像托克阿克當(dāng)年?!备隊柭⊥鲁鲞@句,又立刻后悔地閉上嘴。
斯卡拉睜開眼,沒有責(zé)怪,只是低聲說:“我們至少還吵過架,還互相罵過神沒用。他們連咒罵都不剩了。”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這比死更難?!?/p>
外面?zhèn)鱽淼偷偷臓幊陈暋?/p>
他們都沒有出去,只聽著那爭吵漸漸變?yōu)榕?,又很快歸于寂靜——沒有打斗,也沒有武器出鞘的聲音。
只是兩個在夜里爭執(zhí)的聲音,被某種更大的虛空迅速吞噬。
“他們不會同意?!蓖锌ê鋈徽f。
“會?!彼箍ɡf,“不過可能并不是真的信,就像快要淹死的人,會慌里慌張地抓住手邊的任何東西。”
戈爾隆看著他:“那你還會把神徽交給他們?那群背叛者?”
斯卡拉沒有立即回應(yīng),只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神徽冰冷,但仍然盯著冰巨魔。
他忽然意識到,這一路走來,他講了很多關(guān)于“回應(yīng)”的話,卻從未真正去請求回應(yīng)。
他是以神的名義走出來的,卻沒有帶著真正的神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