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煩躁地把手里剩下的瓜子全摔在地上,用鞋底狠狠碾碎,“還得去!我就不信抓不住那對狗男女的把柄!”
她再也顧不上聽閑話,胡亂拍了拍手上的灰,扭身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朝市里方向沖去,仿佛去抓現(xiàn)行。
宋玉蘭帶著陸奕辰到了供銷社。
她利落地挑了兩瓶水果罐頭、一袋油紙包的雞蛋糕,又指著柜臺里一個漂亮的鐵盒:“同志,要那個牡丹花的餅干,一盒。”
那鐵盒四四方方,紅彤彤的,蓋子上畫著粉嫩富貴的牡丹,格外喜慶。
宋玉蘭知道,里面的奶油餅干又香又酥,姑姑會喜歡。
她掏出錢結(jié)賬,陸奕辰則默默接過售貨員遞來的網(wǎng)兜,穩(wěn)穩(wěn)拎在手里。
走出供銷社,陽光正好。
陸奕辰側(cè)頭對她說:“我每個月一號領(lǐng)工資,印章在我抽屜里。回頭你去郵局,直接領(lǐng)就行。”
宋玉蘭眼睛一亮,狡黠地歪頭看他,晃了晃兩人牽著的手:“喲,陸同志,這意思……以后家里錢袋子歸我管啦?”
“嗯,”陸奕辰毫不猶豫地點(diǎn)頭,聲音低沉卻清晰,“都?xì)w你管。”
宋玉蘭樂開了花,手指在他掌心輕輕撓了一下:“那……你抽煙不?”
“不抽。”陸奕辰搖頭。
“好同志!”宋玉蘭贊許地用力捏了捏他的手,“不抽煙好!省下的錢,夠以后咱娃喝好幾罐奶粉呢!”
“咱們孩子”四個字,像蜜糖一樣灌進(jìn)陸奕辰心里,甜得發(fā)暈。
他只覺得一股熱流涌上耳朵,下意識地想把臉別開,卻又舍不得移開看著她的目光,只能微微低下頭,耳尖紅得幾乎透明。
宋玉蘭瞧著他害羞的樣子,心里軟成一汪水,臉上笑意更盛。
她放慢腳步,溫柔地拉著他:“我歇幾天就打算去擺攤試試水。你要是一個人在家悶得慌,就跟我一塊兒去唄?給我當(dāng)個鎮(zhèn)攤的門神!”
“好。”陸奕辰依舊點(diǎn)頭應(yīng)承。
“我就想先試試,”宋玉蘭眼神亮晶晶的,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慢慢來,等摸清了門道,再琢磨著把攤子支大點(diǎn)。”
陸奕辰對她生意上的雄心壯志還有些懵懂,只想著別給她壓力:“別太拼,我的工資……夠咱們用的。”
宋玉蘭笑著沒接話。她知道陸奕辰的工資比普通工人高不少,但她心里有自己的盤算。
這時,趴在一旁的虎子仿佛聽懂了陸奕辰的話,不滿地“嗚”了一聲,猛地抬起頭,歪著大腦袋,一雙黑亮的眼睛帶著明顯的控訴瞪著陸奕辰,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委屈的咕嚕聲。
宋玉蘭被逗笑了:“哎喲,瞧見沒?咱虎子不樂意你說它不夠用呢!”
陸奕辰看著虎子,冷硬的嘴角難得地向上彎起一個柔和的弧度:“虎子很聰明,抵得上七八歲的孩子。它爹媽都是功勛犬,退下來的。”
宋玉蘭這才知道虎子還有“軍籍”,驚訝得睜大眼睛,蹲下來揉了揉虎子毛茸茸的大腦袋:“嘖嘖,不得了啊!原來我們虎子還是吃皇糧的干部呢!”
虎子沖著陸奕辰又“汪”了一聲,像是在表達(dá)“知道就好”,然后才傲嬌地轉(zhuǎn)回去,重新趴好。
第二天吃完早飯,宋玉蘭推著自行車就要招呼陸奕辰:“走,我騎車帶你去看姑姑!”
陸奕辰卻杵在原地沒動,眉頭微蹙,語氣異常堅(jiān)決:“虎子看家。我們坐公交。”
宋玉蘭難得見他這么“犟”,覺得新鮮又好笑。
她眼珠一轉(zhuǎn),湊近他,踮起腳,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聲在他耳邊說:“心疼我騎車?yán)郯。磕悄阃砩仙僬垓v我兩回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