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也就是常說的大煙,長期服用可致使男子yangwei,雄風不再。羅老歪當了十幾年的兵痞子,平日里沒少抽“福壽膏”,身下那東西也越發的不行,最后竟成了個鼻涕蟲,面對家里的機房姨太太,經常心有余而力不足。段水歧一眼就看破了他的病癥,腎俞、太溪、三陰交,志室,幾針下去,他那垂死之際的東西竟然就活了過來,甚至還有了晨勃。自此以后,羅老歪對段水歧可謂是畢恭畢敬,鞍前馬后,根本不敢有半點冒犯。
待所有人馬都進了遮龍山,羅老歪的糧也放的差不多了,饑腸轆轆的災民喝飽了粥,各個躺在地上,仰著肚皮,正在此時,一個渾身黑皮的苗人主動湊了上來。
“你們要往哪克?在往前走就是密林了,你們出不克的,你們要往哪克?我帶你們克。”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半點不假,面前的男子分明是和張門治一樣的黑苗,從前這些本地的邊民向來不愿意和漢人打交道,可眼下是亂世,百姓為了果腹什么不肯做?眼下就連避世已久的黑苗都甘愿為漢人做向導了。
“我們要往蟲谷克,你克不克?”
段水歧是江湖前輩,這些年他深耕滇境,連當地的方言都了熟于心,鷓鴣哨冷眼旁觀,只見那苗族男子面上變顏變色。
“你們也想找獻王墓?之前有大胡子洋人來過,我也帶他們克了,但是……嘿嘿……”
時局紛亂,不少洋人已經借機潛入了中原,這些人大多存著些壞心思,專往邊境偏僻之地跑,名為“探險”,實際上做的也是盜墓一流的下賤事——西藏有冰川尸,新疆有干尸,云南有蠱,湘西有僵,這些東西在西洋之地都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有道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洋人們之所以前仆后繼地來,就是因為倒賣中原寶藏是一門好生意。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洋人們肯不計生死地往兇險地方來,就也不能怪當地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賣他們。
那個主動請纓要當向導的苗人名叫寶翁里,他是土生土長的黑苗,據他所說,上次有一隊洋人也想進蟲谷,那些洋人身上帶著洋槍和炸彈,分明就是沖著傳說中的獻王墓去的,可最后卻都被他帶進了蟲谷的迷霧,一個都沒能活下來。
“阿里,你聽清楚了,我們是要把獻王墓挖開的,到時候綠春宮就會搬到這里,挖出來的寶藏,我們也會分給你們,我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段水歧鄭重其事地說。
寶翁里對搬山和卸嶺可謂是一無所知,可他知道青囊派,他有個表妹就是在將死之時被綠春宮救下來的,他知道這個門派是施醫救人的,也知道這些人和之前犯境的洋人不同。
“我帶你們克,我知道入蟲谷的水路。”
入蟲谷最直接的一條路就是水路,那條水路里有水彘蜂還有刀齒蝰魚。可時移世易,老黃歷難敵新世情,災民上無片瓦遮頂,下無立錐之地,什么水彘蜂?什么刀齒蝰魚?沒被災民吃盡便是造化了。
水路上一切平穩,有鷓鴣哨和封門仙開道,陳玉樓也放心不少。卸嶺的“蜈蚣掛山梯”本就厲害,組成竹筏更是無堅不摧,而羅老歪則按照段水歧的指示,帶足了能發電的工兵,在水道里每隔二十步就掌燈點火。
原本如深淵一般的水道就此被照了個透亮,沒有水彘蜂,也沒有刀齒蝰魚,水道旁邊狹窄的石徑上到處都是流民,青黑色的山巖構成了地面,上面有不少赤裸裸的魚骨。刀齒蝰魚和其他的魚類不同,它們牙尖嘴利,口中足足有三排利齒,因此頭部格外大,幾乎和身體一樣大小。
饑民的眼神是空洞的,地下河里那種奇怪的大頭魚早就被他們吃干凈了,可他們還是很餓。
“把石灰倒下去。”鷓鴣哨說。
魚類繁衍和人不同,雌魚和雄魚都會把卵產在水里,春發秋種,循環往復。暗河里的刀齒蝰魚已經被難民吃了個干凈,可它們的卵還在水里。眾人提前準備好的生石灰終于派上了用場,隨著一包包石灰入水,暗河掀起了少見的波浪,生石灰遇水發熱,幾乎所有刀齒蝰魚的種子都被這一場暗火燒死了。
水面沸騰起來的瞬間,躲在水道中饑民也吵嚷了起來,暗河里的刀齒蝰魚已經被他們撈干凈了,那種笨魚很好撈,幾滴雞血下去它們就會聚在一起,雖然肉不多,但好在能果腹。因此眼看鷓鴣哨等人往河里倒奇怪的東西,他們怕以后再也撈不到那種魚,因此不安了起來。鷓鴣哨見此,讓眾人把早就準備好的西瓜全分給饑民,終于,饑民得了這稀罕物,各個歡喜地去了,未再提怪魚的事情。
小舟隨著河流一路向前,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眾人終于重見天日——他們已經進入遮龍山了。
羅老歪得了段水歧的吩咐,派出百十個工兵于水道崖上硬鑿,似是非要鑿出個把洞穴一般。而蝸居于洞中的百姓則為此興奮不已——水道中有古老的機關,他們避之不及,羅老歪舍得工兵炸藥,肯為他們謀一席生存之地,他們又哪有不從?
所謂時也命也,羅老歪受段水歧指使,為了獻王墓中的金銀財寶,甘愿費心費力拓寬獻王墓的水道,殊不知此舉可庇護無數百姓,使普羅大眾能在這亂世得一棲息之地。
進了遮龍山,眾人便離傳說中的獻王墓更進一步了,可寶翁里卻在此時退縮了。
“再往前就不能克了,我帶你們到這里,前面,你們要自己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