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點點頭,推著自行車靠近,用力敲門。
敲了一陣,側耳傾聽一會兒,好像里面有腳步聲,但有些躊躇似的,沒繼續走過來。隨后一個聲音謹慎問道:“誰啊?店里現在不開門賣藥了,往別處去吧。”
聽出是吳小潔的聲音,葉欣連忙說:“嬸子,是我和沈卓,來看你們的!”
里面的吳小潔聽到她的聲音,立刻過來開了門,也不多說,讓他們連人帶車的趕緊進來,又匆匆合上門板鎖住了,回頭看著他們,才松了口氣:“我現在真是擔驚受怕!生怕又是那些鬧事的人來!”
又提醒他們:“當心腳下,這里亂七八糟的,還沒來得及收拾。唉,我也不敢收拾!”
不用說,兩人一進來就看到了——店內之前整齊有序的藥柜倒在地上,摔壞了,地上散落著藥材,柜臺也被推倒了,砸斷了,一片狼藉。
墻壁上還有撞擊的痕跡,不難想象到當時打砸鬧事的情景。
葉欣看得情緒上頭:“那些人太過分了!”
吳小潔哪怕是過了那陣子,這時候說起來還是悲憤交加:“可不是!他們砸東西也就罷了,還把老徐的頭打破了,真是天殺的!”
葉欣立刻問:“徐大夫傷勢怎么樣?嬸子沒事吧?”
吳小潔搖搖頭:“我沒有傷著,老徐也不要緊。唉,你們跟我到后面說吧,老徐也惦記著你們呢。自行車就先放這里吧,柜子倒下來擋住了,推也不好推,門鎖了,倒不要緊。”
沈卓就把自行車先靠墻放了,接過葉欣手里的筐,跟著一起到后院。
藥材鋪后面是個小小的院子,左邊是灶房,右邊是住的屋子。年前葉欣和沈卓已經來過了,倒是不陌生。
徐大夫正坐在院中的一張躺椅上,額頭上纏著一圈繃帶,臉頰還有些擦傷,感覺瘦了幾分。一雙兒女圍在他旁邊,三人都有些緊張地看著前面的方向呢,看見是葉欣和沈卓兩人,才紛紛放心下來。
見徐大夫真傷了,沈卓皺眉:“您還好嗎?”
徐大夫揮揮手讓兩個孩子走開,站起身道:“沒事。好在當時公社武裝隊也在,攔了一下,皮肉傷,沒傷著骨頭,養養就好了。不過畢竟傷到頭了,偶爾頭暈,衛生所說這是腦震蕩,過一段時間就不暈了。”
沈卓道:“您快坐下吧,不用起來。”
徐大夫也不勉強,慢慢地又坐到躺椅上,有些虛弱地半躺著。
吳小潔讓孩子搬了凳子出來,自己倒了茶來,和他們坐著說話。
葉欣皺著眉頭問:“您開店怎么礙著那些人的眼了?”
徐大夫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們說中醫騙子多,炒作藥材,以假亂真,還說我穿著舊式的衣服,是守舊封建思想,當場就要把我的衣服扒了打……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前幾年我就聽說外面有這樣的事了,當時還說咱們地處大山之間,偏僻卻也安全,沒想到還是落到頭上了。”
葉欣也想起來,前兩年她剛穿過來的時候,第一次跟沈卓到藥材鋪賣藥,當時徐大夫就說了世道亂,不少地方的中藥鋪都被打砸了,反封建反魔怔了,連老祖宗的東西都反。
大山之間的小鎮,果然還是被波及了。
說了自己的事,徐大夫還關心他們:“聽說那些人二月底那會兒就來了,一來先去了你們豐水大隊,我還擔心呢。現在看你們好好的,我才放心了。”
沈卓道:“他們壓了兩人下放到大隊,召集隊員開批評會,當天就走了,倒是沒怎么鬧。”
徐大夫點點頭:“沒事就好。那些人無法無天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