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言語間滿是驕縱與蠻橫,不同于這幾天在他面前的乖巧柔順,她像是突然又變成了原來沒有種下情蠱的樣子,表情靈動、神色鮮活,精致的小臉上那抹嫌棄肉眼可見。
裴寂一顆鼓動的心,驟然重重地沉了下來。
果然,她怎么可能喜歡裴寂呢?
他竟然會相信那些人的一面之詞。
太可笑了。
懷著那樣暗自期盼的、忐忑的、急切想要得到答案的心情的自己,實在太可笑了。
他早該清楚,她從未喜歡過他,不是嗎?
為什么還會抱著這樣可笑的期待來問她?
這一刻,裴寂無暇去思索少女為何忽然變得這樣鮮活,又為何說起裴寂時設想的情景是嫁給他。
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緊緊地攥住,用力擠壓。
猶如一顆熟透的果子,被使勁捏得稀巴爛。一陣陣難以言喻的疼痛自xiong腔蔓延開來,爬向四肢百骸。
那處本就存在的缺口,再一次擴大,寒風徹骨,凍結了渾身流動的血液。
“非衣,你怎么啦?你的臉色好難看,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少女的聲音穿過層層霧靄,模糊不清地鉆進耳中。
男人眼珠緩慢地轉動,將她止不住擔憂的神情盡收眼底。
強烈的對比之下,他再也控制不住體內強烈沖擊的內息,在即將失去理智前,迅速起身離開。
不顧身后少女不解的呼喚,他飛身到少女看不見的地方,才猝然停下腳步。
這時裴寂才發覺,從少女手里拿下來的話本還被自己捏在手里。
不經意一垂眼,書本上一句詩直直刺入眼簾:“多情卻被無情惱,今夜還如昨夜長。”
一口熱流涌到喉頭,白衣男子挺直的脊背陡然佝僂下去,白紙黑字被一抹刺目的鮮紅覆蓋。
另一邊涼亭中,安玖舒舒服服坐了回去,重新從屁股底下拿出一本話本,悠哉地看了起來。
系統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宿主剛才為什么要否認呢?我以為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安玖搖了搖食指,“不不不,還不夠哦。我問你,你覺得一件事,是你親眼所見更信服,還是聽別人說更信服?”
系統毫不猶豫道:【當然是親眼所見。】
“這是人類的又一個特點,信誰都不如信自己,裴寂這樣多疑的人更是如此。他聽別人說時,哪怕最后相信了,心底也會懷著疑慮。即便這疑慮只是一分,也會讓這份愛變得不純粹。我要的,是他純粹的愛啊。”
安玖說著便微微笑起來,“別急,他會親眼見證,我有多么愛裴寂。”
系統沉默良久,才回了一句:【您很會算計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