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推近四十里?!?/p>
十月廿八,第三份家書至。
【二次告捷,
大軍已經繞過漳河,在漳河北岸駐扎,
距離鄴城不過三十里,已兵臨城下?!?/p>
轉年三月初六,
他的第四封家書至。
【現已成功挑撥衛泰和蒙燁,
如今二者不合,只待蒙燁出鄴城,即可奪藥?!?/p>
四月初二,他的第五更家書至。
【此信后,
翌日開始攻城,諸事順利,
勿念?!?/p>
而隋棠收到的獨屬自己的信上,永遠都是個“安”字。但是她還是可以感受到他征伐得不易。
因為那個“安”字,有時黏貼的筆順平整端正,
甚至布帛都有些被蹭破,顯然他時間充足,用力粘黏,
恐其脫落。而有時則歪扭傾斜,
不是他不用心,
許是剛坐下便又有急事,又或許是他剛歷一場惡戰,手足無力……
除此之外,
還有來信的間隙。隋棠算著數封信的間隔,基本都是每隔四五十日一回。那么從第三封到第四封隔了整整四個月時間,雖有冬日雪天路途難行之故,但再難走也不至于多出兩倍之久的時辰,想來定是戰事激烈艱難之故,使他無暇抽身。而最近的一封,從三月初六到四月初二,還不到一月,算日子說不定還不曾收到回信,這第五封家書便已經寄出了,可見他之歡喜。
千里之外的戰場,誰也看不見真實模樣。
但隋棠晨起立于望星亭中,可聽漳河戰鼓震星辰;晚間行過望月樓內,可見月光下白骨堆成山;白日里在望煙齋聽課受業,翻過竹簡三十六計,只盼計計出他手,策策皆順利。
望星望月望云煙。
漫漫長夜,隋棠躺在長澤堂的床榻上,伸手摸身側空出的位置,雙人枕上一人枕,她抓著枕頭,忽就后悔那些趕他去書房的日子!
于是,側身摟了床被褥在懷里,卻也翻來覆去不舒坦。住在漳河草廬的那些年,茅屋破敗,榻上無棉,冷寂深夜她摟著柴草也能覺出一些溫暖。但摟過那樣一副身子,結實的xiong膛,有力的心跳,持續的溫度……隋棠嘆,果然“由奢入儉難”。
她披衣起身,將明日預備送出的信展開。
按藺稷的意思,他給她的信只一個“安”,乃他軍中不比府內安穩清閑,是故只需報平安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