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黍當永遠記得這個日子。
這夜天上小雪落了又停,停了又飄。
他穿過昭陽殿后|庭花園,來到帝王寢殿前。
內侍監攔下他,
提醒他面圣需注意儀容。
他的儀容——
衣袍除褪唯剩中衣掛身。
朔風吹拂,看不見袍擺不動、環佩不鳴,
只有薄衣晃蕩;頭上無冠,足上無靴,
披發赤足而來,發已凌亂足已染泥。
莫說拜君王,
便是見高堂,
面妻兒,都不該是這幅模樣。
內侍監吩咐宮人送水取帕,但他等不了,跪在門前喊“阿兄”。
其實應該喊“皇兄”,
已是天家皇室,君臣有別。
但此時此刻里,
他脫口就只有這兩字。
阿兄。
寢殿的門開了,是薛亭,“陛下請您入內。”
他尚且跪著,
聞言激動得都來不及起身,幾乎是連跑帶爬奔入內寢。
阿兄自多年前便已宿疾纏身,一入冬湯藥不斷,
鮮少見客,
這些他原都知曉。但他從不知道,
阿兄竟病得如此嚴重。
殿中彌漫著濃重的苦藥味,乃偏殿熬藥的氣味接連不斷地涌過來,只需一聞便令人喉間生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