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申時,京城誠王府。
誠王坐在書房內,卻是無心看書,指尖不自覺在桌案上點著,時不時將視線投向窗外。
直到看著角落里那蓮花更漏的漏刻顯示為申時,他才焦急地朝外喚了一聲。
一個家仆推門而入,誠王蹙眉問道:“王妃還未回來嗎?”
“回王爺,王妃還未回呢。”
誠王眉頭皺的更緊了,都這么晚了,他那三嫂是要將她留到幾時,莫非又要過夜。
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卻又驀然停下下來,對那家仆道:“派人入宮,將王妃接回來?!?/p>
那家仆正要答應,卻聽院中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原是門房來稟。
誠王眸光亮了些,但又盡力止住笑意,剛想問是不是王妃回來了,卻聽門房道:“王爺,二公主殿下來了?”
“誰?”
誠王納罕間,就見得李姝棠喊著“四哥”喜笑顏開地進來了,還不等誠王問,便徑自道:“棠兒特意來給四哥道喜來了。”
誠王正煩著,自認哪里來的喜,就聽李姝棠緊接著道:“今早,四嫂去了皇祖母那兒,稱自己愿意和離,四哥眼下可是如愿以償,這會兒,四嫂……哦不,程姐姐當是坐上了前往黎西的馬車,怕不是已出城門了?!?/p>
我們重新學著做夫妻吧
“什么!”誠王抓住李姝棠的肩膀,心急如焚,“她,她何時走的?”
李姝棠眨了眨眼,“有大半個時辰了,應是往東城門走的。”
她話音未落,誠王就高喊著“備馬”,邊慌亂地奔出門去。
李姝棠立在原地,看著他四哥倉皇的背影,沒忍住,漏出些許笑來,摸著鼻子心下嘀咕,自己這戲當演的還算不錯吧。
那頭,誠王馬不停蹄地出了東城門,那日他也不過氣極,才會在母妃面前說出那句和離,可他心里哪里舍得。
打成婚那日掀開她的紅蓋頭,在龍鳳花燭晃動的火光下,看到她赧赧地對自己笑,他這一世便認定她了。
可她怎就走了呢,還走的這么決絕,連一句話都沒給他留下。
誠王縱馬疾馳至少追了十里,路上攔停了幾輛馬車,可里頭壓根不是她。
若要回黎西,她當只有這一條官道可走才對,誠王復又往前行了近一里,見前頭有一茶肆,其間坐著一個戴著幕籬的女子,便慌忙翻身下馬,落地時還因著太急,一下崴了腳。
他一瘸一拐入了茶肆,可離得近了,即便沒能看清那女子的容貌,他也認出那并非他的沅兒。
腳踝處傳來陣陣痛意,在一片荒野間看著天邊暮色沉沉,夜幕將臨,誠王驀然有些崩潰了。
茶肆內三兩歇腳的旅人,就這般看著那一身華服,清雅矜貴的男子絕望地倚在四方桌沿上,哭得涕泗橫流。
正當誠王哭得難以息止之際,只覺有人在他肩上拍了拍,一道熟悉的,溫婉柔和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