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了不讓別人知曉?”柳眉兒冷笑一聲,“那可好了,而今全京城都知道了,這都是你咎由自取。”
“是我咎由自取。”柳奚的臉逐漸陰沉下來,他咬牙切齒道,“我早該處置了趙氏,而非任由她,給太子妃通風報信。”
“太子妃?”柳眉兒蹙眉,不想此事還涉及裴蕓,“此事與太子妃何干?”
“阿姐愚蠢,趙氏是太子帶走的,但太子與趙氏并無交集,不可能無緣無故出手相幫,恐背后真正相助的是太子妃……”
疑心趙氏發現真相后,柳奚便派了婆子日夜監視趙氏,她給自己表兄的書信也被他給截了,趙氏當并無機會向外頭傳信,除了誠王府那一次,趙氏逃出了婆子的視線,待婆子再找到她時,她恰與太子妃在一塊兒。
柳奚忽而拽住了柳眉兒的手臂,肅色道:“阿姐,你得幫我!”
“你在胡說什么。”柳眉兒甩開他,“你做了如此下作之事,如今滿京城皆知,恐怕稍一調查就可知真相,你讓我如何昧著良心幫你!”
“并非幫我,而是幫柳家!陳氏是自盡,我并未傷她性命,且依照大昭律法,夫毆妻,減凡人二等,我頂多受杖刑或入獄幾年,死不了。”柳奚死死盯著柳眉兒的眼睛,“阿姐,我不知陳氏的遺書究竟是如何被發現的,但她既然在死前私留了物件,恐還有一樣東西,也被她藏了起來……”
“什么物件?”柳眉兒隱隱猜到什么,面色蒼白了幾分。
“一封書信!一封足以令柳家覆滅的書信。”柳奚道,“陳氏死后,我便發現此信消失不見,而今想來,恐是被陳氏藏了起來。興許還未被發現,不然柳家不可能還如此風平浪靜。阿姐,你不能坐視不管,此事一旦暴露,父親母親,柳家闔府上下都要受到牽連……”
柳眉兒煞白了臉色,已然不敢問那究竟是何物,她驚懼地看向柳奚,“你……想做什么?”
柳奚笑了一下,“我猜測此物如今不是在趙氏,便是在太子妃手中,趙氏在獄中,若有此證據,恐早拿出來了,她很可能無意間給了太子妃,太子妃卻還未發覺……阿弟我想著,與其心存僥幸,坐以待斃,不如……”
柳眉兒睜大雙眸,眼見柳奚神色自如地笑著,抬手做刃,在脖頸上狠狠劃過。
她頭一次為會失去這個男人而感到害怕
這意思是……
柳眉兒確實長久以來看裴蕓不慣,可再怎么樣也不至于想置她于死地,她反拽住柳奚,用懇求的語氣道:“這不過是你的猜測,奚兒,莫要一錯再錯。”
柳奚絲毫不為之動搖,“有猜測便有可能,我不能任由這個可能存在。阿姐,若只我一人之過,以柳家在大昭的根基,仍難以被撼動,可若那書信被發現,柳家便徹底完了。”
柳眉兒隱隱聽出他話中意思,小心翼翼道:“你說的那書信,難道并非只與你一人有關嗎?”
柳奚聞言輕笑了一聲,眼神里滿是對柳眉兒的嘲諷,“阿姐,柳家自詡簪纓世家,書香門第,難道你以為真是如此嗎?若沒有些手段,柳家如何能幾十年身為京城三大世家而不倒,阿姐你,太天真了,父親,叔父,祖父,柳家哪個男人是真正干凈的……”
柳眉兒若失了魂兒一般。
不是,不是如此,她自小以柳家為驕傲,柳家多出文臣,且個個出類拔萃,她祖父身居內閣,執政為民,更是被天下百姓所敬仰,絕非他口中那般。
“阿姐,你想想,你如今能在裕王面前如此囂張,全靠著柳家在背后作為支撐,若柳家倒了,裕王會待你如何。”柳奚湊近柳眉兒,在她耳畔道,“阿姐可得仔細想清楚啊……”
一盞茶后,柳眉兒虛浮著步子走出柳奚的院落,便見兩個小小的身影牽著手,喚著“姑母”迎面而來,正是她兩個小侄女。
而今看著這兩人,柳眉兒心緒復雜,她從前對她們極好,是因為她們是她唯一弟弟的親骨肉。然卻不知她們根本不是。
“姑母,玉兒餓了。”年歲長一些的小姑娘摸了摸肚子,“不知為何,她們今日不給玉兒和妹妹吃食,玉兒去了灶房,那些人也不理睬玉兒。”
如何會理睬,府內的下人知曉這兩個孩子的身世,知她們只是野種,哪里還會奉她們為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