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也不曉得今年只招這么幾個雜工,原來是掌柜把去年那些熟練工都叫回來了,你不也進(jìn)來了嘛。”
石寬原本只是想戲弄一下大黑痣,沒想到從他這話里聽出了一些端倪。
大黑痣是知道今年招工只招幾個雜工的,他怕人多自己選不上,就把人忽悠走,這樣競爭就小了。石寬看穿了他的別有用心,覺得這人不值得交往,也就懶得搭理他。
剛才招工的地方只是個鋪面,榨油坊還在后面呢。幾個人跟在陳管家屁股后面,朝著一排大房子走去。
還沒踏進(jìn)文家榨油坊,就先聽到一陣陣有節(jié)奏的撞擊聲,進(jìn)去后看到三個光著膀子、渾身油光發(fā)亮的漢子,一起扶著一根水桶粗的撞棍,撞棍用一個大鉤子懸掛在房屋正中央。他們后退幾步,然后猛地把撞棍撞向前面那巨大的榨油籠。
(請)
入職了
榨油籠里填滿了裹著稻草的茶粉餅,每被撞擊一下,茶粉餅就會往前擠一點,黃澄澄的茶油就這樣被榨出來了。
這種活都是老師傅干的,幾個短工被帶到了后面。
大黑痣力氣大又吃得少,被安排去劈柴火,其他人有的搬柴燒火,有的爬炕翻茶籽果。
石寬被帶到了水房,里面有個巨大的水車,帶著大石碾不停地滾動,把茶籽果碾碎。他的任務(wù)就是拿根一頭削扁的木棍,偶爾攪翻一下茶粉。這活兒輕松得很,甚至有點無聊。
旁邊還有個人,負(fù)責(zé)把碾好的粉末裝桶,提到另一個屋子給蒸茶粉的師傅。石寬不忙的時候,就會去幫那人裝粉,沒多久兩人就熟絡(luò)了。
原來這人姓牛,叫牛強(qiáng),年輕力壯,大家都叫他牯牛強(qiáng)。他去年就來這里做工了,是個老手。他為人豪爽,聽說石寬把錢弄丟了,連鋪蓋都沒帶,就熱情地邀請他晚上一起搭鋪。
石寬當(dāng)然求之不得,左一聲“強(qiáng)哥”,右一聲“強(qiáng)哥”,叫得可親熱了。
傍晚收工后,牯牛強(qiáng)帶著石寬去領(lǐng)飯吃,還一起提桶打水洗澡。兩人有說不完的話,也不出去玩,早早就上床,鉆進(jìn)了一個被窩。
工人們睡的是大通鋪,一般洗完澡后都會去火房烤烤火,或者幾個人圍在一起,耍點小錢。有人看到他們這么早就鉆被窩,就開玩笑說:“這么早睡覺,不會是躲著我們搞屁股吧?”
牯牛強(qiáng)回懟道:“搞你個頭啊,提了一天的桶,手都酸了,不累啊?”
“這才開榨幾天你就喊累,還能干到過年嗎?”那人笑著又說。
牯牛強(qiáng)才懶得理他呢,接著跟石寬聊天。
沒過一會兒,烤火的、耍錢的也都陸陸續(xù)續(xù)上床睡覺了。畢竟忙了一整天,大家都挺累的,還是早點上床休息,養(yǎng)好精神,明天繼續(xù)干活。這時候,牯牛強(qiáng)好像突然想起了啥,說了句:“我去解個手。”然后就急匆匆地下床走了。
石寬也沒在意,又和隔壁鋪的聊了起來。大家才剛認(rèn)識,話自然就多了些。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牯牛強(qiáng)一臉疲憊地回來了。石寬就問他:“上個廁所咋這么久才回來呢?”
“鬧肚子。”牯牛強(qiáng)爬上床,鉆進(jìn)被窩里就不吭聲了。
來文家榨油坊干活,是為了替父親報仇,要睡遍文家女人的。可是進(jìn)來了,活也干了好多天了,別說是睡文家女人了,就是連文家的男人都沒看到過一次。
不過這都不打緊,那只是七爺?shù)南敕ǎ瘜捒蓻]放在心上。報仇?他連父親長成什么樣都不知道,報什么仇啊。他自顧自每天干活,和伙計們嘻嘻哈哈的開玩笑。
這天晚上,牯牛強(qiáng)又說要去解手了。等他才溜出房間,石寬也像只貓一樣跳下床,悄悄的跟在了后面。
因為他覺得牯牛強(qiáng)肯定不是去解手,解手哪有那么長的時間,屁股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