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里靜了一會兒。
那桃木劍才緩緩朝后撤去,江淼陰沉著臉看她,“……丑話說在前頭,這鋪子是我師父的祖業,絕不能拱手讓給別人。”
“不用,不用讓給我。”
蘇妙漪站了起來,拍拍柜臺,又拍拍江淼的躺椅,“這一塊仍是你的地盤,我只租用剩下的場地,包括外頭那塊空著的招牌。如此一來,我開我的書肆,你在書肆里繼續擺你的卦攤,既不辜負你師父的遺愿,也能擋掉來算卦的客人,還你清靜。每月我不僅給你租金,還供你吃住。來書肆找你算卦的人,你想接便接,你不想接,我替你打發,絕不給你添堵。如何?”
江淼手里轉著桃木劍,臉色略微和緩,卻還是不說話。
蘇妙漪知道她動搖了,掀唇一笑,“我要富貴,你要清閑。江老板,你我合作,才是雙贏。”
時臨中夏,日頭變得一天比一天長。
容府后花園的荷花開了滿塘,到處都飄著清甜的荷香。
扶陽縣主坐在臨水的涼亭里,在棋盤上落下黑子,“聽說,你盤下了府學對街的一間鋪子做書肆,不日便要開業了。將書肆開在那兒,是你父親的主意,還是你的?”
棋盤對面,蘇妙漪低眉垂眼,就連臉上的笑瞧著也格外乖順,“是我決定的。”
“哦?”
縣主掀起眼看她,意味深長道,“如今臨安城的書肆都奔著西子書院去了,為何你偏要選在府學?可是有什么別的緣由?”
蘇妙漪支吾了兩聲,面露難色。
見她如此情狀,扶陽縣主眸里閃過些警惕和疑心,再開口時,她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難道是因為……”
話音未落,亭外突然跑來一女使。
“縣主!”
女使急匆匆地跑進涼亭,神色有些高興,“剛剛汴京傳來了消息,圣上下旨,振興官學!咱們臨安府學一馬當先,不僅得了直取入仕的名額,竟然還請來了顧玄章顧大儒做教席!有顧大儒坐鎮,往后這府學的門檻怕是都要被擠破咯——”
縣主一愣,
宜開業
扶陽縣主將那傳話的女使打發下去,隨即才迫不及待地問蘇妙漪,“你早就知道了?”
話一問出口,還不等蘇妙漪應答,她自己就當即否認道,“不,不可能。圣上的旨意是昨日才下達,今日才傳到臨安府。你的消息怎么會來得比容府更快?”
蘇妙漪眼睫一垂,遮掩了眸中自得,又作出一幅內斂靦腆的模樣,“之前在婁縣,書院的學子們常常光顧我家書肆,我也常常聽他們議論朝政。他們說,如今書院興、官學敗,就連太學也名存實亡,再無昔日盛景,所以圣上有意興盛官學……”
蘇妙漪將當初在書肆院子里聽到的話如實復述給了扶陽縣主。
“只因為這么一句話,你便舍棄了西子書院,選擇了臨安府學?若是遲遲沒有政令下達,你又該如何?”
縣主仍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