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容奚的眼睫才抖了抖,緩緩垂下,他啟唇道,“蘇安安,你剝核桃的手擦過了么?”
“……”
玉川樓大堂里。
被容奚趕出去的雜役們正圍在一起炫耀著自己領(lǐng)到的金珠,武娘子亦被吸引了過來。
望著他們手里的金珠,武娘子若有所思,“你們剛剛說誰進去了?”
“就是蘇妙漪經(jīng)常帶在身邊的那個傻丫頭。”
武娘子眉梢微挑,轉(zhuǎn)身往朝樓上走去。
雅間里,容奚已經(jīng)從圈椅里站了起來,正用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自己微微泛紅的耳朵。
蘇安安一臉憋屈地坐在旁邊,盯著自己的手看了看,“我手沒那么臟……你別擦了,你耳朵都被擦得那么紅了,再擦要破皮了。”
她好心勸容奚,容奚這才終于停了手,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折返回來,拽過她的手,用那帕子替她擦起了手。
“你姑姑叫你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姑姑說了,這禍既然是知微堂闖下的,她就一定會管到底。不過前提是,容家的所有人都要聽她的,尤其是你,不能添亂……”
“我添亂?”
容奚動作微頓,涼薄地扯扯唇角,“我只是不像你姑姑那樣蠢,白費力氣。”
蘇安安愣了愣,不明所以。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容奚眼眸微垂,盯著蘇安安的指尖,唇畔的弧度多了幾分譏諷的意味,“你姑姑再有本事,能將已經(jīng)臟了的一盆水,洗成干凈的嗎?”
蘇安安面上頓時又是一片懵懂和茫然,“……我聽不懂。”
“意思就是……”
容奚將手里的帕子一丟,掀起眼看向蘇安安。
他的眉眼和唇角皆彎起些弧度,可眸底卻是黑沉沉的,不見一絲光亮。上揚的唇角與其說是笑容,更像是兇惡的小獸在亮出獠牙,“我爹和大伯母,的確就如傳言中那般,是一對罔顧人倫的……”
最后四個字,他將聲音壓得極低,輕輕在蘇安安耳畔說了出來。
蘇安安眼神一顫,被震得當即便要起身,然而下一刻,容奚的手卻死死按住了她的肩。
“其實你今日來安慰我,實在是沒必要。這秘密我壓在心底都已經(jīng)有好幾年了……如今鬧得風風雨雨,人人都知道,我不僅不難過,還有些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