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傳來一聲自嘲,“就這么怕和我待在一起,我豈是洪水猛獸……”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蘇妙漪腦海里就呼啦啦地涌現出那些在暗室里被強硬桎梏的記憶,呼吸頓時一滯,惱羞成怒地脫口而出,“難道你不是?!”
囚室內詭異地靜了一瞬。
好一會兒,容玠才再次出聲,“此乃詔獄,你拿我當什么人?”
蘇妙漪:“……”
他們二人的對話獄卒聽得云里霧里,但也猜出這些話是自己不該聽的。趁蘇妙漪語塞時,飛快地退了出去。
蘇妙漪在門口踟躕了片刻,還是只能走進囚室,在離容玠十步開外的椅子上坐下,語調恭敬而生疏,“容大人,審吧。”
囚室內只剩下他們二人,容玠的嗓音低沉而危險,“蘇妙漪,你言而無信。”
蘇妙漪暗自咬牙。
她知道,容玠指的是當初在密室里,她說只要放她出去,她就會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可扭頭又搬去修業坊的事……
“容大人捉拿我來詔獄,就是為了審問這些?”
蘇妙漪蹙眉,開始懷疑起容玠的用心。
容玠沉默著坐在暗處,定定地看了蘇妙漪片刻。再出聲時,聲音里摻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今日騎鶴館的人都被叫來問話,若是獨你一人不來,定會惹人嫉恨。”
“我都將他們的老底給掀了,還怕這點嫉恨?”
“你揭發裘恕雖有功,可傳出去名聲卻未必好聽。況且此案牽扯的商戶眾多,若讓他們知道是你捅破此事,定會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于你往后行商無益。”
頓了頓,容玠低聲道,“我已吩咐過了。對外就說,是我收買了騎鶴館的仆役,這才拿到了裘恕和齊之遠的罪證。你不過是代為轉交,對賬簿、貪墨一無所知。”
“……”
蘇妙漪微微一愣。
容玠能為她想到這個地步,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可這樣真的有用么?
就算旁人不清楚賬簿從何而來,可裘恕這個當事人卻心知肚明。裘恕、還有裘家人,在經此一事后,怎么可能還會為了她的“前程”替她遮掩?怕是大肆宣揚還來不及。
她的沉默落在容玠眼里,便成了不欲與他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