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驚恐而悲痛得捂著嘴,
淚如泉涌,
而另一人卻是神色怔忡地望著城樓的方向,
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是丹桂和虞汀蘭。
“娘親……”
顧不上再悲慟,
蘇妙漪幾步?jīng)_到了虞汀蘭身邊,同丹桂一起攙著她,想要帶她走,
“我們回家……”
虞汀蘭卻是僵在原地,
紋絲不動。
“城樓上掛著的是誰?”
她的聲音都空了。
蘇妙漪用力地拉著她,
口吻鎮(zhèn)定,帶著一絲安撫、又像是哀求的意味,“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我們先回去……”
丹桂也想開口勸解一二,可一啟唇,
卻是泣不成聲。
在她的哭聲里,
虞汀蘭終于不堪重負(fù),雙腿一軟,在蘇妙漪慌張的喚聲里徹底昏厥過去……
盡管知微堂這一日并未販?zhǔn)坌螅?/p>
但有了懸掛在城樓上的首級,閆如芥淪為叛賊的消息在汴京城里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上至達(dá)官權(quán)貴,下至走卒乞兒,還有老弱婦孺,都蹣跚著步子來到南薰門下痛斥叛國賊的劣跡敗行。其中甚至還有曾經(jīng)在慈幼莊長大、成年后被送出慈幼莊自力更生的孤兒,竟在城樓下撞墻自盡,以自己受過“閆家”的恩惠為恥……
四濺的人血,驅(qū)邪的狗血,混合著亂七八糟的剩菜殘羹、破爛穢土。才大半日過去,南薰門懸首的城樓下,已是一片狼藉。
原本賜給裘家的皇莊更是圍滿了官兵,說是要查抄裘恕通敵的罪證。許是看在容玠、又或是端王和準(zhǔn)王妃的面子上,那些官兵胡亂在莊子里查抄了一通,便離開了,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了虞汀蘭。
夜色已深,一整日烏煙瘴氣、麋沸蟻動的汴京城終于短暫地恢復(fù)了寂靜。
修業(yè)坊的蘇宅里,燈燭昏昏。
虞汀蘭在屋內(nèi)睡著。從城門口昏迷到現(xiàn)在,她中間只醒來過一次,卻是愴然淚下、嘔心抽腸,喝進(jìn)去的所有湯藥都吐了出來。最后迫不得已,蘇妙漪讓大夫給她施了針,才叫她勉強(qiáng)平靜下來,又沉沉地昏睡過去。
丹桂在屋子里守著,蘇妙漪覺得屋內(nèi)悶得慌,便背靠著梁柱坐在廊檐下的陰影里守著。夜風(fēng)寒涼,她只穿了一身單薄的素衣,被吹得寒毛聳立,忍不住屈起雙膝,雙手環(huán)著膝頭將自己蜷了起來。
下一刻,一件白狐圍領(lǐng)的氅袍兜頭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