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橋下的議論聲逐漸多了起來。
穆蘭停頓了片刻,才緩緩道,“律法雖嚴,亦須順乎人情。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令其凍斃于風雪。明日午時,還望諸位與我一起,為蘇妙漪請命……”
這番話說完,她沒空再顧州橋下的那些人究竟是何反應,便扶著欄桿,一步步走了下來。
李徵回過神,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攙住她的胳膊,“……同我回府。”
穆蘭搖頭,“我還要去別處……”
李徵加重了手掌下的力道,“這些話讓旁人去說也是一樣的,你的身子受不住……”
“不一樣!”
穆蘭猛地摔開他的手,冷靜了一整晚的情緒在此刻有些搖搖欲墜,“我要自己去說,一條街一條街的說,一個人一個人的勸……蘇妙漪都要死了,我能做什么……除了動嘴皮子,我還能做什么?!”
說著,她的眼眶便紅了,就連小腹都開始隱隱作痛,只能推開李徵,扶著路邊的磚墻一步步往前走,喃喃道,“那可是蘇妙漪……是蘇妙漪……”
忽然間,身后襲來一陣風。
一個有力的臂膀橫在了她身后,將她攬進了懷里。緊接著,李徵冷冽而篤定的聲音自耳畔響起,“……好,我陪著你。”
“……”
穆蘭步子一頓,怔怔地轉頭。
李徵垂眼看她,面上沒什么波瀾,“我們去救蘇妙漪。”
這一夜,汴京城里鬧得人喧馬嘶、風波迭起,卻沒有一點風聲傳進刑部大牢。
劉喜帶著一隊宮中禁衛在午夜子時趕到了刑部大牢,一刻不早、一刻不晚,驚動了大牢里昏昏欲睡的守夜獄卒。
“劉公公……”
獄卒們打了個激靈,“您怎么這個時辰過來了?”
劉喜沒有理睬他們,帶著人徑直越過那些獄卒,風風火火地走向蘇妙漪的囚室。
不出劉喜所料,當他站在囚室前時,里頭果然已經空無一人,再不見蘇妙漪的蹤影。
“死囚蘇妙漪被劫獄!你們這些廢物是做什么吃的?!”
劉喜佯怒,甚至連聽也沒聽那些獄卒解釋,便對禁衛下令道,“立刻搜查容府……”
“劉公公。”
一道睡意惺忪的女聲打斷了劉喜。
劉喜一愣,不可置信地轉頭。
只見身后的囚室里忽然亮起了燭燈,而本該被容玠帶走的蘇妙漪此刻就坐在靠墻的床榻上,好整以暇地望著他,甚至還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