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曲高昂,美人曼舞,更有身著輕紗的女子上場舞劍,滿艙賓客舉杯共飲,將宴會氣氛推至高點。
封令鐸依舊是冷著張臉,在眾人的鼓動下,才不情不愿地端起了杯盞。然而仰頭欲飲之時,一束白光忽從杯沿閃過,尖銳森寒,是那舞姬的劍刃!
多年習武養成的習慣,讓他后脊凜然,將手中杯盞一潑。
而也是在這時,身前的食案發出一聲砰響,直直朝著對面襲來的舞姬橫飛出去,將她撞出幾丈之遠。
封令鐸怔忡,側頭對上薛清的視線,也是在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當下的身份不會武功,面對突然的襲擊,不該有如此之快的反應。
好在方才他只是摔了杯盞,食案被薛清搶先踢了出去,這么看起來,似乎并不算露陷。
高位上,某人的目光正饒有興味地投過來,封令鐸回身,便與黃慈撞了個正著。
果然,赴宴之前他就覺得奇怪,無節慶無喜事,閩南商會好端端的辦什么宴飲?
原來這根本就是場有心籌謀的鴻門宴。
而此時,巨大的船身忽然猛地顛簸,有更多偽裝成樂師的刺客拔劍而起。驚叫、推攘……會水的賓客甚至直接躍水而入,偌大的船艙亂成一片。
畫舫在河心,也就意味著或許不會有救援,而趙公子又是個實打實的紈绔,除了吃喝美人,一無是處,浮水和武功,可以說樣樣都不精通。
所以,黃慈這是已經懷疑他,想逼他自己毀局?
嘉禾縣,姚家窯廠。
龍窯絮絮地燒著,在閩南的梅雨里白霧繚繞。
姚月娥眉頭緊鎖地坐在窯前,手里一本磨得發白的冊子映著火光,透出一行行蒼勁的字跡。
手札是姚月娥父親留下的,可惜還沒來得及教她識字開蒙,父母就與世長辭。好在后來進了封府,跟著封令鐸習過一年的字,如今這手札,姚月娥倒也能讀個七七八八。
可無論她怎么翻來覆去地研究,關于兔毫盞的燒制技藝,姚月娥始終難以參透。
比如這燒制氛圍拿捏,實在是難以掌控。眾所周知溫度越高,火勢該是越旺才行,而兔毫盞要求的高溫暗火,分明就是相逆的悖論……
姚月娥想得心煩,起身又往觀火孔里瞧了瞧。
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她回頭,便見門房領著葉夷簡的侍衛跑了過來。
她正兀自納悶,便聽那侍衛急到,“封大人今日赴了黃慈設在建河的晚宴,方才聽跳船逃生的人說,那畫舫上闖入刺客,如今很是混亂。”
姚月娥怔忡,蹙眉不解道:“那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