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眼前人的窘迫,萬物也不避諱,眼下自身問題并未解決,又有別事要做,百相宮屬實不能多呆;可風入律到底還是幫了自己,她伸手拍拍其肩膀,好氣道。
“我可以幫你,你有兩個選擇。”
“什么選擇?”
“給我一份名錄,或者,我給你一份名錄?!?/p>
這話風入律聽沒聽清無人知曉,一側的佟裔牽著師姐的小手正當左右搖擺,突然被頭上飄來的這幾個字給震住了,她抬眼向師姐的臉頰看去,心潮難免生出澎湃,“沒想到師姐這樣的干脆利落,看來師姐當真是強的,不知這次……”
“師姐,你的傷……”她還是脫口問道。
“無礙,眼下已過夜,明天我需要答復,后日我便同佟裔離開了?!崩w纖細指透過佟裔碎發,萬物安撫著師妹,繼續過問這位少宮主的意思。
眼前的少年遲遲沒有回答,他眼底滿是洶涌然則又平靜的波濤,滿溢而出無法被遮遮掩掩的猶豫糾結;佟裔看的真切,師姐眼中并無半分波瀾,好奇卻又心生幾分異樣。
萬物對上佟裔的瞳孔,萬般柔情于此刻全然無保留的落在佟裔身上;她轉向風入律,又說道,“自從你決心離開百相宮、去找所謂的援兵,就該料到現在的后續,毫無準備的只會更糟?!?/p>
“那,交給你,和交給我,有什么區別?”
“我比你干凈利落多了?!卑咨馊性谥讣饩奂f物動了動瞳孔、眼下找到那位來影無蹤的虞薄淵也似乎是當務之急,她余光落在一側,透著雨簾看清頭上插著的銀色簪子。
“給你之后,我便要離開?!币娝枚酥饕?,萬物也不猶豫,抬手引出符箓擬成一張名錄;然則風入律似是不甘,他一下躍起扳住萬物手腕兒,問道。
“你去哪兒?”
“萬鄉村?!比f物語氣平淡,收了術法晃了晃手腕兒,奈何對方抓的緊了些,指甲嵌入血肉,留下一道道引子;她望著他面上呈出的五味雜陳,萬般不解他為何如此。
索性對上他灼灼又生暗的目光,再言。
“我知道你有難處,多年來的無所事事導致你壓根無法管制那群所謂的閣老,風入律,你覺得你會有第三條路,做了便也是不能后悔的?!?/p>
“不,我不會走的。”被水浸shi貼在xiong前的衣物隨著呼吸彼此起伏,他很清楚了,萬物在質疑他是不是又想做個懦夫,做個遠走此處的人;現在,他越發覺得,自己應當做些變革。
“啪—!”
載有名錄的符箓被佟裔接在手中,她望著風入律悵然嘆氣,緊握著手中之物,心頭油然竟生出膽怯之意;前路莫測,但她也不是愚蠢的,連綿雨落、神道介入,就連最不問世事、書卷中記錄最少的魔道也顯露眼前,若說是不怕,她自己也不信。
作為人道,她可太懂風入律的顧慮了。
三人默不作聲各有心思之際,一陣撞擊柱子的聲音將三人硬生生拽回眼前;順著響聲望去,一個摔得鼻青臉腫的侍衛不顧衣物上的泥巴或者膝蓋、胳膊肘兒上磕出的血跡,徑直滑軌到風入律跟前兒。
“報!甘閣老處傳話來,說是北側的莊子出了些事端,請宮主派人前往。”那人說話像是吞了只犀牛,嗚咽著艱難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