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自己過于沉默,錯失了太多。
千年后,自己不想沉默,只想做個利己自私的小人,什么宗門、什么修者、什么無辜的生靈,更自己有什么關系?
只想留下她在身邊,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千年的時光,自己無法轉生只得拖著破背的身軀在她身邊游蕩,好像孤魂野鬼;甚至偶爾醒來后,她就那么明晃晃的消失在自己眼前,自己只得用疲憊不看的魂靈再度上路追尋。
多少次,見她同別人說說笑笑,而自己連觸碰都不可做到?
那樣孤苦的日子真的不想再有了,一刻都不想。
戴行雙膝沉重的敲在地上,他除了流淚再也做不出什么動作,小徒弟軀體逐漸化作透明,盡管如此,她的視線仍不在自己身上。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他抬頭仰望著陣場,暗自苦笑;陣場邊緣處已經開始搖搖欲墜的破碎,如同自己的心;他冷笑,比自己的心堅固多了。
萬物是從自己與神道的抗爭中誕生,若是她徹底消失了,該去哪里找呢?
戴行覺得自己為數不多的理智將要被沖散,悵然拖動著身體向前跪行幾丈,就握住了小萬物即將消散的干凈的小手。
他握著她的手,就好像當初,她也這么握著自己的手辭行一般。
她說她會找到轉世的自己。
可世間的因果通道壓根承擔不了自己;她或是寂寞,才會在一次又一次的沉睡、醒來,同他人結緣。
風入律閉上眼睛、酸痛感直涌心頭;單論私心來說,他想殺了戴行。
戴行重重咳幾聲、五臟六腑火燒般的疼痛。
他視線模糊,有些記不清自己到底究竟是如何醒來,只是想著徒兒,想見她;思念如同雨后春筍,發瘋忘情的生長。
她的記憶,她的情感,他從未竟然是如此奢侈。
戴行彎下腰,軟塌塌的一股腦地躺在小萬物身邊,他滿頭濃密的玄色發絲驟然變做雪色,發梢處燃起充斥著死亡的黑色焰火。
他在小萬物消散地最后之處,輕落下一吻。
而后,毀天滅地般的修力baozha開來,像是滾滾江河入海引誘波濤洶涌、又像綿延雪峰于頃刻間山崩地裂。
戴行絕望,陰翳黯淡的雙眸無半分亮色。
既然徒兒消失,那不如讓這四洲,也一并消失的好。
如果都消失了,那自己……會不會也消失,或者再度進入所謂的輪回,下一個世間,我們再度相逢?
無處落目,徒兒早已身形消散地堪稱是無影無蹤。
戴行眼球瞪得滾圓好似要掉下來一般,他抱著腦袋、將原本整潔的頭發拉扯的不能再亂,白絲同天地被焚燒后的白色灰塵融為一體。
她做的太過于堅決。
還是說,是自己的逼迫的嗎?
她就那么不想呆在自己身邊?
戴行捫心自問。
戴行痛徹心扉。
他在心里盤算著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