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呆呆地,不等身旁友人招呼,便迅疾抓著方舟欄桿跳入水中,而后妄圖脫離護盾屏障向著大開的天門而去。
哪里五光十色,哪里金銀富貴,哪里什么都有。
“至高人隱!”戴行回神兒,來不及喘息停頓,轉而伸手引出陣場為當下修者隔絕外部環(huán)境、使他們脫離神道光色帶來的虛妄幻境,
而后,他望著黑色浪潮洶涌,他辨識著原先陸地上該有的山坡精準繞過。
絲絲修力鏈路化作長條鎖鏈,將那些落入水中的人盡數(shù)拉回。
身后,站著的沙恨桃決然道,“師尊!我們定當全力以赴!”
側目,戴行目光落在沙恨桃身上,她梳了對尋常發(fā)髻,也不簪花做飾,只是空白的長發(fā)纏繞,可少女之活力如初升太陽,美麗,洋溢著青春氣息。
嘴角露出笑意,用力,將眼前事端解決,對著沙恨桃道,“我知道你關心的,如若我和萬物…我們有一個還被允許回到人宗,都會答應你,你是個不錯的孩子…”
“師尊…這是在稱贊我嗎?”沙恨桃聽得有些開心,明明嚴肅的場合,她還是忍不住,抬頭,望著戴行,他笑得好看,像是自己的父親,透著慈祥;她低頭,臉頰微紅,“見到您和萬物,我時常回想我和父親的那段日子…或許有一天…如愿所長。”
“嗯。”
“先麻煩小掌門了,”戴行拍拍沙恨桃肩膀,轉身向著萬物消失的房間走去。
他猶豫,他聽著房間內男人沉悶的呼吸聲夾著小徒弟的曖昧交錯起伏,她笑著,質問身下師弟是否愿意答應云云些事,那位可憐人,也只能或哭或笑的點頭。
敲門的手僵持在距離門板幾寸的地方,戴行覺得嘴唇干燥,好似…已經很久沒有喝水了,很久沒有體會過人道的生靈流動。
云袖輕掠過門把手,微弱的撞擊聲或許于尋常人而言不足為聞,但修者畢竟是得以修力加持,怎么會沒有感覺。
他覺得房內中的二人遲鈍半刻,而后,嘶吼聲再次傳來。
只不過,這次的男聲帶著顫抖的求饒意思。
他知道,從見到這位詭物之祖的那刻,他便感受到了他在幻境中篡改了些許東西,但他也懂,情感這種東西,是替代不了,搶不走的。
可心酸、難受,痛苦,心口像是壓著座山,他握起拳頭,他咬著嘴唇、雙目充血眼球幾乎都要崩裂開來。
手,不想放下,手,想攢聚修力,想把自己存儲情愛的心、腦生生的挖出來,那樣,是不是就更容易些,更無阻礙。
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先前為何那樣誕生過發(fā)“分身”,而那個分身也只是取走了萬物最為愛他的部分。
懊悔,像一張網,逐漸塌下來,逃不開、逃不掉,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時刻在背后盯著,有很多人,他們聒噪,他們無時不刻吵鬧著自己,東一句、西一句,他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自己死前的最終幻想。
他幻化長匕抵在自己xiong口、血脈噴張,他被嗆得喘不過氣,口齒生腥甜氣息。
木門搖搖欲墜,彷佛不需要任何力量就可輕易碰碎。
他不停滾動著喉嚨,心頭躁動火焰不可抑制,像個源自陰暗之地的詭物,本就卑劣,稍微見點陽光便覺得自己丑陋不堪、滿心荒唐,只會惹人嘲笑。
他手停頓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