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沒人碰過吧?”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耳畔上空炸響,聲線干凈,字字清晰。他語氣漫不經心,又仿佛帶著偏執的占有。
“現在是我的了。”
忍冬屏住呼吸。他本該把話題引向利于自己的方向。可不知道為什么,上半身卻一動不動,好像等這一刻等了好久。
不會是吃醋了吧?忍冬笑著搖頭,眼神卻目不轉睛地盯著蔣容獄,好像要把靈魂吸出來:“跟我講講你把我,嗯,買下來的故事吧。“
蔣容獄波瀾不驚,連眉毛都沒動一下,語調卻帶著足以凍結一切的壓迫。
明明是見色起意的交易,卻偏偏被他說出英雄救美的慷慨激昂:“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命定的愛人。”
“嗯啊,”類似這種話聽了太多次,忍冬已經不耐煩了。他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溫柔地環上他肩膀:“其實我早就習慣了,只是想起老朋友……”
明亮的圓眼下,兩行清淚血一般緩緩堆積,沾shi了睫毛。都怪他生命里有太多苦衷,想要煽情的時候說哭就哭。
他心底也唾棄他自己。療養院扭曲了他的認知,以至于出來之后還是少年心性。二十幾歲了還容易淚失禁,說出去多丟人。
偏偏蔣容獄就吃他這套。
男人得意地掐了他一把,把名片順著鎖骨塞進披風里:“守喪期的寡婦可不是一般人想見就見的。項圈戴上,他在車里等你。”
忍冬把脖子湊過去,歡天喜地地親了他一口。
他轉身離開了,留下目光越發深邃的蔣容獄,獨自回味唇角的梨花香。
忍冬大老遠就看到那輛黑車,周圍保鏢環繞,一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守在路邊,警惕地四處掃射。
對方看見他身上夸張的穿環,臉紅到耳朵根,捂住眼睛罵了句操,揮手同意他上車。
阿卓穿一身黑色罩袍,百無聊賴地翹著二郎腿,身材比過去豐腴一些。
忍冬看了高興,劈頭蓋臉地搖晃他:“你小子怎么搞的,這莊園里根本沒有一個地方叫綠竹廳。”
“靠,”阿卓翻了個白眼,把折扇往地毯上一砸:“我本來想等老頭出殯那天把你老公一起送上路的,誰曾想他幾個兒子爭遺產,律師吵到現在都沒出太平間。”
雖然是悲傷的事,忍冬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阿卓得意洋洋地看著他:“不過這樣也好,等他們定下來,要搞事也難了。”
“是不想這么快見下一任丈夫吧。”忍冬戳穿他。
“還真不是,”阿卓竊笑:“外面那個男的估計會要走我。”
“不過話說回來,”他把一份厚厚的檔案袋傳到忍冬腿上:“蔣容獄掌握了前線武器分配、三座監區和兩座收容所的轉運權限。他知道那么多機密,你怎么還沒動手?“
阿卓問得太直接刺耳,讓他難以招架。
忍冬神色復雜地查看枕邊人的檔案,蔥似的指節垂落,手臂單薄蒼白。
十五歲孤身直闖狼窩,救下六歲胞妹;十九歲繼承父輩軍銜,在帝國議院舌戰群儒。此后一騎絕塵,功勛卓著。
證件照上的蔣容獄還在對他笑。他很少正常地笑,只有打扮他的時候會欣賞地微笑。
若不是被當作商品買下,誰能忍住不對這樣英俊強勢的男人動心?
他連忙把他的照片蓋住,資料還回去:“我做不到。”
阿卓挑起一邊眉毛,思索是不是該配他一把槍,不解地問:“太難殺了嗎?”
“不是,”忍冬痛苦地捂住腦袋,想這世界上一定有能讓他們倆同時幸福的秘訣:“這么做是沒用的,殺了他也會有下一個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