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會寫“自由”這兩個字后,蔣容獄開始教他“戰爭”“權力”“契約”這些更高貴的詞。
教完后會像對純真幼童那樣揉揉他的頭,親吻他泛紅的鼻尖和蒼白的唇,夸他是個好孩子。
忍冬不敢笑,只是垂眼攏起指尖,說都是主人教得好。
蔣容獄沒有掩飾他xingnu的身份,卻無人敢瞧不起他。新來的家教老師夸他聰明,說:“之前有人教過你嗎?看起來不像個初學者。”
蔣容獄不動聲色地瞄了他一眼,手指卷起他的頭發,心中疑竇叢生。
忍冬只是溫馴地低著頭,優雅地啜飲一口姜紅茶,沒有回答。
蔣家不虧貴為帝國。一只兔子被兩根木棍攔下,棍身流下令人生疑的液體。
收容所的本質被展示得淋漓盡致。
忍冬諷刺地翹起一邊嘴角,將醫療許可的卡紙塞進棕色牛皮檔案袋里。他知道蔣容獄的部下會仔細檢查他的信件,也不打算給他們任何機會。
借著給主人做飯的名義,他割下公鹿的腹部,將檔案袋塞進血肉模糊的內臟之間。
劃開皮膚的時候一串血珠落下來,接著是腥臭的腸子。他花了好大勁才把鹿肝塞回去,那東西又扁又軟,摸起來滑溜溜的。
公鹿的眼睛還睜著,瞳孔里倒映著天空的白光,像一個完美的布偶。實際上再放一會兒就要開始臭了。
這種非人感讓忍冬驚起一身冷汗。他連忙拿起一張白布蓋上,再撒了一點他生前愛吃的紅果子。
做完這一切他合上大木箱,捂住鼻子,揮手讓馬夫把這塊鹿肉送走。
仆人們對了個同情的眼神,都以為小男妻是被冒著熱氣的動物尸體嚇壞了。
其實忍冬并沒有多害怕,他不知從什么時候時候開始養成一種和社會主流不太一樣的生死觀,認為死亡是一種儀式。
他只是需要逃避。
不管曲佑英還是蔣容獄,他都不愿意面對。
曲府收下了這份略顯血腥的禮物。
又過了一周,他們派人地送上了回禮。
那天忍冬正在收拾行李。自從他開始讀書,別墅里的圖書館就成了他的私人領地。
有時他會把當天看不完的書放在桌上。管理書籍的女傭擔心打斷他的思路,囑咐同伴別靠近。
久而久之,圖書館就成了忍冬一個人的秘密基地。每次進去他都帶點東西藏在書架背后,這樣時機成熟可以快速離開。
他把一盒壓縮餅干裹進冬衣,抱在手里時鼓囊囊的,讓他有些心酸。原來長久以來的擰巴反復,這么簡單就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