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蘊含著死者最后生命印記和駁雜能量的氣流,剛一觸及塔身,便被塔身上流轉(zhuǎn)的玄黃之氣瞬間卷入、分解、煉化!如同投入熔爐的薪柴!雖然極其微弱,但蕭辰敏銳地感知到,塔身之上那道細(xì)微的裂痕邊緣,似乎……被極其微弱地“撫平”了億萬分之一絲!塔身流轉(zhuǎn)的光芒,也似乎凝實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它在……吞噬氣血精華修復(fù)自身?!
這個發(fā)現(xiàn)讓蕭辰心頭掀起滔天巨浪!前世他雖得寶塔,卻從未發(fā)現(xiàn)它竟有如此霸道邪異的一面!這絕非正道手段!然而,此刻這吞噬,卻成了解決眼前絕境最完美、最不留痕跡的方式!
他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眼神冰冷。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管它是正是邪,能助他活命、變強,便是此刻的“正道”!
他不再猶豫,集中意念,嘗試著主動引導(dǎo)那玄黃塔散發(fā)出的無形吞噬之力。效果立竿見影!那從尸體上逸散而出的血色精氣匯聚速度驟然加快!
肉眼可見地,地上四具尸體的皮膚迅速失去了最后一絲血色,變得灰敗、干癟,如同風(fēng)化了多年的枯木!流淌的鮮血失去了光澤,變得暗沉粘稠,如同凝固的瀝青??諝庵袧饬业难任兑惨泽@人的速度變淡、消散!
僅僅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四具尸體便徹底化作了四具皮包骨頭、水分盡失、如同被風(fēng)干了無數(shù)年的干尸!連傷口都萎縮塌陷下去,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慘烈!地上的血泊也失去了活性,變成了一層暗紅色的、一碰就碎的干涸薄殼!
整個石屋內(nèi)的血腥氣和死亡氣息,十去七八!剩下的,更多是一種陳腐、枯敗的味道,如同廢棄多年的庫房,雖然依舊難聞,但已不會像濃烈新鮮的血腥味那樣輕易引起遠處注意。
“好霸道的吞噬之力!”蕭辰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對玄黃塔的敬畏更深一層。但他動作絲毫不敢停歇。干尸和干涸的血跡依舊會留下線索!
他強忍著身體的虛弱和陣陣眩暈,快速行動起來。首先,將四具輕飄飄的干尸拖拽到石屋最陰暗的角落,胡亂堆疊在一起,用角落里的破爛草席、廢棄的爛木板等雜物覆蓋遮掩。干枯的尸體分量極輕,處理起來并不費力。
接著,他脫下自己那件被血水浸透的破麻衣,用力撕扯成布條,沾著角落里水桶里的渾濁冷水,開始瘋狂地擦拭地面。重點擦拭那些干涸血殼的邊緣和濺射到墻壁上的少量血點。冷水沖刷下,干涸的血跡變成暗紅色的泥漿,被他用破布條反復(fù)擦拭、吸附,再擰干到水桶里。
水桶里的水迅速變得暗紅渾濁,散發(fā)出刺鼻的腥味。
他不敢留下任何沾染血跡的布條。將擦完地面的、吸飽了血水的布條連同那件破麻衣一起,卷成一團,塞進了角落那堆覆蓋尸體的破爛雜物最深處。
做完這一切,他赤裸著精壯的上身,后背那道細(xì)小的崩裂傷口在昏暗光線下已不明顯。他迅速從自己那點可憐的行李里翻出最后一件同樣破舊、但相對干凈些的麻衣套上。又將所有搜刮來的銅錢、碎銀、拳譜皮紙、鐵片錢幣,用一塊干凈的油布仔細(xì)包裹好,貼身藏在最里層。
目光最后掃過這間充滿死亡氣息的石屋。四具干尸被雜物掩蓋,地面和墻壁經(jīng)過擦拭,雖然依舊殘留著淡淡的暗紅色痕跡和無法完全去除的腥味,但在昏暗光線下,不仔細(xì)探查很難發(fā)現(xiàn)異常??諝饫锏奈兜酪驳嗽S多。
暫時只能處理到這個程度了。時間不等人!
他走到那扇被踹飛、斜靠在墻邊的破木門前,側(cè)耳傾聽。夜風(fēng)吹過遠處豬圈的嗚咽,更遠處似乎傳來隱約的、有節(jié)奏的梆子聲——夜巡的護衛(wèi)在敲梆報平安!距離此地已經(jīng)不遠!
不能再等了!
蕭辰眼神一凝,再無半分留戀。他如同最矯健的貍貓,沒有選擇從破開的門口離開(那里太過顯眼),而是悄無聲息地移動到石屋后墻那扇早已破損、只用幾根木條勉強釘死的窗戶旁。他雙手抓住兩根腐朽的木條,淬體二重巔峰的力量驟然爆發(fā)!
咔嚓!咔嚓!
兩根木條應(yīng)聲而斷!他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游魚,從那狹窄的破窗縫隙中無聲無息地滑了出去,輕盈地落在屋后冰冷的泥地上,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
屋后是雜役區(qū)最混亂骯臟的角落,堆滿了各種垃圾和廢棄物,一條散發(fā)著濃烈惡臭的污水溝蜿蜒而過。蕭辰?jīng)]有絲毫停頓,借著垃圾堆和夜色的掩護,身形如同鬼魅,沿著污水溝邊緣的陰影地帶,朝著與夜巡梆子聲相反的方向,朝著蕭府外圍最荒僻、圍墻最矮、守衛(wèi)也最松懈的西側(cè)區(qū)域,疾速潛行而去!
他的動作迅捷而隱蔽,每一次落腳都精準(zhǔn)地避開松動的碎石和枯枝,呼吸調(diào)整到最綿長細(xì)微的狀態(tài)。剛剛突破的身體潛能被再次壓榨,支撐著他完成這最后的亡命奔逃。
冷冽的夜風(fēng)刮過他赤裸的脖頸,帶來刺骨的寒意,卻也吹散了他身上最后一絲可能殘留的血腥氣。身后那間吞噬了四條人命的破敗石屋,在濃稠的夜色中迅速隱沒,如同一座沉默的墳?zāi)埂?/p>
蕭辰的身影,徹底融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向著圍墻之外,向著未知的、危機與機遇并存的茫茫夜色,疾遁而去。懷中的橫財沉甸甸地貼著胸口,那是他通往未來的第一塊染血的踏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