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從他身后透出來,把傻柱的影子在地上拉得有點變形,顯得更加局促。
”何…何班長。”張小燕似乎小聲打了招呼。
”哎,哎,張…張老師來了?快…快請進…”傻柱的聲音有點發飄,高亢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門被關上,隔斷了里面的說話聲,只剩下窗紙上映出幾個模糊晃動的人影。
蘇長順緩緩縮回腦袋,心口那點提溜勁兒終于松懈下來。
人都順利塞進屋了,有媳婦在里面坐鎮,那傻小子總不至于上來就把天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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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通中院的月亮門洞子邊上,聾老太太藏在暗影里,渾濁的老眼鎖著中院傻柱家。
晌午傻柱那火急火燎跑回來拾掇屋子的動靜,她就覺著不對。
剛才瞅著李曉梅領著那么個水靈秀氣,穿著小碎花上衣的姑娘鉆進了傻柱屋。
相親!
這小王八羔子傻柱子,怪不得前些日子對她這個奶奶愛答不理,敢情是姓蘇的小畜生又攛掇著給他塞媳婦兒。
沒了傻柱這張長期飯票?她往后想摳塊肥肉解饞都沒門兒,院里其他人?呸!哪有個能指望上的。
聾老太太攥著棗木拐杖,指關節捏得發白,不能等,她得把根兒釘死。
她耐著性子等里面寒暄,落座,聽那動靜漸穩,才拄著拐杖,一步三晃,慢悠悠挪到了傻柱家門口。
扯開那破風箱似的沙啞嗓子,沖著屋門就嚎。
”大孫子——喲,傻柱子,傻柱子哎。”
屋里的說話聲明顯一頓。
”今兒是不是有喜事兒啊,這么大的好事兒,都敢瞞著你親奶奶,哎喲喂,我這心里頭哇…”
她聲音帶著刻意的哀怨,腳下動作卻快得一點不像七十多的老嫗,推門就闖了進去。
屋里傻柱剛給張小燕倒了碗水,水汽還沒散呢。
張小燕局促地欠著身,正要坐實,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得又趕緊站起來。
李曉梅臉上的笑容還僵著,眼神已然透出要命的焦急——這老太太真會挑時候。
聾老太太渾濁的老眼扎在張小燕身上,嘴角一咧,露出豁著幾顆黃牙的慈祥笑容,那股勁兒像是老狐貍叼著了小母雞。
”哎喲喂,瞧瞧,這是誰家的姑娘,可真標致,水靈得花兒似的。”
她佝僂著腰,拄著拐,顫巍巍上前兩步,伸手就想抓張小燕的手,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狂喜。
”乖孫媳婦兒,是不是我那傻大孫子相中的對象?好啊,太好了,老天開眼吶,我這老婆子是不是盼著有生之年,還能抱上重孫子了?柱子哎,你可給奶奶長了天大臉了。”
這番話說得又急又響,每一個字都像抹了蜜的毒藥,精準地糊向了毫不知情的張小燕。
張小燕被這親奶奶,孫媳婦兒,重孫子一連串直白又親熱的稱呼弄得滿面通紅,手腳都無處安放。
她下意識地就伸出手想去攙扶,聲音有點慌:“老太太您慢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