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那幾頁薄薄的檔案紙,清晰地吐出兩個字:“純屬,胡編亂造!”
這四個字,如同最后壓垮駱駝的稻草,徹底擊碎了王主任僅存的僥幸心理。
事實昭然若揭,老太太就是在撒謊,利用她,把她當猴耍。
王主任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但聲音依舊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和尷尬。
”蘇長順同志,關于這份檔案,我會重新進行確認,但就目前來看…”
她頓了頓,艱難地承認,”老太太在這件事情上,確實存在…嚴重的不實陳述。”
蘇長順緊接著追問,姿態放低了些,卻帶著步步緊逼的力道。
”王主任,這件事…您打算怎么處理?”
這一問,直接把球踢回給了王主任。怎么處理?
王主任瞬間卡殼了,臉上剛勉強壓下去的尷尬又浮現出來,甚至更多了幾分棘手和茫然。
能怎么處理?這老太太!
年齡大得嚇人,剛剛才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送去勞動改造?
哪個農場敢收這尊隨時可能散架的真佛?出了事誰負責?
送派出所拘留?擾亂治安?派出所那幾個拘留室條件,怕是關一天就能讓她舊病復發。
到時候更麻煩,派出所也絕不會想把這燙手山芋接過去。
帶她回街道辦嚴厲批評教育?讓她寫檢查?估計她立馬就能在街道辦躺下說被逼死了。
投鼠忌器,這老刁婆就是個渾身滾刀肉還自帶豁免光環的老無賴。
一時間,王主任竟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她帶著雷霆萬鈞之怒而來,要給蘇長順定罪,現在卻發現,最大的罪魁禍首,自己竟然拿她沒什么太好的辦法,輕不得,重不得。
她看著蘇長順平靜但隱含期待的目光,心知這事不能這么不明不白地算了。
既是對蘇長順的交代,也是對她自己權威被戲耍的挽回。
”這個…”王主任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罕見的,征詢下屬似的表情。
”長順同志啊,你是當事人,又年輕腦子活絡…你看,這種情況,你有什么…想法沒有?我們街道,也是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
她想把主動權稍稍推出去一些,也看看蘇長順的意思。
知道老太太年齡大不好處理?要輕拿輕放?想都別想。
蘇長順心底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