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改變了性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毫無負擔跟簕崈在一起的。
他的生活里有好多謎團。
簕崈把大衣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包進來,掐著簕不安走神的臉提醒他:“拜年。”
少年住所還是以前的樣子,燈火明亮,簕不安看到自己房間里那些簕崈曾經送給自己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透過眼前的人,他回憶起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第一任保姆沉迷打牌虐待自己,還會偷東西去賭,自己食物中毒差點死掉才被發現,荻園的管家開除了那個保姆,然后找了新的保姆來照顧自己,新來的保姆阿花雖然經常嫌棄自己麻煩事多,很多時候都敷衍工作,但是比起第一任保姆已經好很多了,至少自己不會吃不飽飯,生病也有人照顧,但是更多時候,自己被欺負了,阿花都只會冷眼旁觀,然后讓自己別惹麻煩,但是麻煩都是自己找上門的,被其他小孩合起來欺負的時候,他如果不反抗,之后就會遭受更多欺負。
他小時候總幻想有超級英雄從天而降,幫自己打跑壞人,后來一直都沒有,就開始在被蚊子叮了之后期待自己成為超級英雄,被欺負之后就會變身,然后大展神威地打回去,雖然最后超級英雄也還是灰頭土臉地回小重山。
這些情況在認識簕崈之后很少發生了。
他對簕崈的那些好,簕崈也有回應,他一直都在保護自己,沒有他的話,自己這個不招人待見的私生子才不可能舒舒服服這么些年。
“新年快樂,長命百歲,哥。”簕不安伸手討要紅包,在話音落地的時候,簕崈很淺地笑了一下,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然后把沉甸甸的紅包放在了他手心。
簕不安又開始糊涂了,他明明就應該很喜歡簕崈才對。
可是,過完年從荻園回來,他看到傭人正在擦柜子,倪克斯的神像被拿出來輕柔地拂了拂灰塵。
簕崈去書房接電話了,路過書房門口,他聽到對方的聲音,是唐見春,打電話來拜年。
唐見春開著玩笑,要橋林打招呼,橋林似乎正為什么事情鬧脾氣,聞言憤憤不平地罵了唐見春幾句。
“滾啊,你一張嘴就要騙人!”
那一瞬間簕不安忽然感到反胃,厭食癥基本痊愈,他早就已經可以正常進食,他不清楚這股惡心感是怎么回事,捂著嘴沖進臥室洗手間大吐,簕崈的腳步隨后響起,關切地問怎么了。
抬起頭,簕不安看著簕崈的臉,覺得很陌生。
他好像忽然不認識眼前的人了。
好像不止痛苦的回憶,不痛苦的回憶也在一瞬間變得虛幻,整個世界都是虛幻的,但他又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有這種感覺。
已經停止的心理治療又要開始,醫生很耐心地詢問讓他感到不適的源頭,簕不安很仔細地描述自己的感覺,然后發現醫生表情凝重。
“很麻煩嗎?”簕不安疲憊地問。
那天的治療結束,他從暗室里醒來,路過書房的時候,醫生也正好出來,好像是在跟簕崈研究自己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