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起身時,還下意識地攥著那只柔軟的手。
蘇扶搖卻輕輕一掙,把手抽了回去。兩輩子為人,她倒不扭捏,可沈知行是廠長,這光天化日……不,這燈火通明下叫人瞧見,風(fēng)言風(fēng)語能淹死人。
就算沒結(jié)果,她也得替自己留份體面。
沈知行手里一空,心頭也跟著空落落的,但立刻明白了她的顧慮,不著痕跡地退開半步,拉開了點距離。
十點多了,街面上清靜得很。
路燈昏黃的光暈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兩人并肩走著,刻意放緩了腳步,落在人群后頭。
蘇扶搖聲音里還帶著點觀影后的興奮勁兒,打破了沉默,“就是結(jié)局太憋屈了,明明心里都有對方,為啥就不能豁出去爭一爭呢?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
她絮絮地說著觀感,每句話都像羽毛搔在沈知行心上——她的想法竟和他如此契合。
可沈知行這會兒哪還有心思管電影。
滿腦子都是方才黑暗中那十指緊扣的溫軟觸感,鼻尖仿佛還縈繞著她身上那股干凈清冽的肥皂水味兒。
一股沖動猛地頂上來,他倏地停下腳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
“蘇扶搖同志,我覺得我們的關(guān)系、其實我……”
話像開了閘,只想一股腦兒把心意倒出來。
倒是罕見地結(jié)巴了。
蘇扶搖對上沈知行略帶急切的眼睛,還有昏暗光線下,都無法掩飾的發(fā)紅的臉。
蘇扶搖知道沈知行要說什么了。
可是。
可是兩世為人,她不是什么戀愛腦上頭的小丫頭片子,何況從最開始,兩人之間就橫亙著一個難以跨越的橫溝。
蘇扶搖打斷了他,聲音很輕,卻像盆冷水兜頭澆下:“沈知行,我記得你只在這邊留任一年吧?”
沈知行一下子僵在原地,剩下的話全卡在了喉嚨里。
任期……一年!這像道無形的墻,瞬間橫亙在他面前。
調(diào)動不是兒戲,除非他主動請求,否則上頭會像是之前規(guī)劃好的那樣安排他回都城。
他若走了,隔著千山萬水,這點剛冒頭的情愫還能剩下什么?
他剛才那點沖動,簡直像個不負(fù)責(zé)任的混賬!
沈知行沉默了,眼底那簇剛剛?cè)计鸬墓饬粒稽c點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