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定手指在輿圖上畫了一個圈,“讓殷州、相州的于謹派出斥候,爭取截斷爾朱榮的后方大軍?!?/p>
將能想到的事情都安排妥當,賀蘭定將河北地區交給阿史那熊塔打理,自己領軍五萬急行洛陽。
“五萬?!”斛律金擔憂兵馬太少了。
賀蘭定道,“貴精不貴多。”帶太多人馬必然會拖累行軍速度。而且自己這邊有裝備、武器的優勢,以一當五不是吹牛。
剛剛看到和平希望的大魏再度風起云涌。身在深宮的胡太后極其一眾奸臣終于怕了——爾朱榮打到洛陽來為死去的先帝報仇啦!
胡太后顫抖著手提筆,親自寫信給爾朱榮解釋原委——一切都是誤會!你我本是親家,自己身為母親,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兒子呢?
寫完信,不待筆墨晾干,便催促直官爾朱世隆去給爾朱榮送信。
胡太后卻不知曉,爾朱世隆送到自家堂哥手里的,除了自己的“求饒信”,還有未亡人爾朱英娥的“訴苦信”。
相信嫌疑犯,還是相信自己女兒這個受害人,這簡直是一條送分題。
“先帝死得蹊蹺,去世前都十九歲了,可胡太后還將他當做吃奶的小娃娃。君權旁落,牝雞司晨,方有今日之亂啊!”
“如今竟是故技重施,選了個不會走路的奶娃娃當皇帝。這不是胡來嗎!”
爾朱榮徹底亮出獠牙,打出哀悼大行皇帝,另擇新君的旗號,率契胡騎兵奔赴洛陽。
爾朱榮讓送信的爾朱世隆莫要回洛陽了,恐不安全。
爾朱世隆卻道,“朝廷如今正懷疑阿兄,我要是來了就不走了,豈不是坐實了他們的懷疑。屆時阿兄所謀恐要旁生枝節?!?/p>
爾朱世隆決定以身赴險,回洛陽穩住胡太后一眾,為爾朱榮爭取時間。
爾朱世隆回到洛陽后,極力為爾朱榮解釋,“都是誤會,外人以訛傳訛,兄長畢竟是先帝的老丈人,焉有女婿去世,老丈人不登門祭奠的?”
“再有,我那侄女自來是兄長嫂嫂的心頭肉,她年輕寡居,阿兄心疼?!睜栔焓缆M嘴跑火車,說爾朱榮這回來洛陽是為了拜祭先帝??砂菁烙譃楹我獛ПR?
自然是為了壯膽造勢的——爾朱榮想將死了丈夫的爾朱英娥接回家,怕朝堂上的老古板們不同意,帶著兵馬來壯大聲勢的。
如此胡言亂語,胡太后竟是信了,長長舒了一口氣,眉角舒展,笑道,“朕就知道,都是謠傳挑撥天家感情?!弊约汉蜖栔鞓s可是親家,他做什么要反自己呢?想想也不可能嘛!
胡太后松了一口氣,朝廷上下也沒人提醒她什么——誰當皇帝不是當呢?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皇室宗親更不會說什么——爾朱榮來了后肯定會另選皇帝的,到時候,說不得就輪到自己了呢?
一時之間,洛陽皇城竟是陷入一種詭異的平靜之中。所有人都知道將會發生什么,并靜靜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唯有阿昭在行動。
當爾朱榮進軍洛陽的消息傳來后,阿昭第一時間給賀蘭定發了急信,然后便打包行李,帶上親信,捎上才登基的新帝元姑娘,在親兵的護送下,從永寧寺密道離開了洛陽皇城,順著汝水順流南下,化作普通百姓進入襄陽城安頓下來。
“阿兄,你曾說時間就像海綿里的水,擠一擠還是有的。”做男兒裝扮,化作行商的阿昭低嘆一聲,“莫要怪阿昭心狠,阿兄你呀,不逼一逼是不行的。”
阿昭脫離了洛陽旋渦,賀蘭定領兵五萬進入司州地界的時候。爾朱榮已經在河陰府,以手鑄金人的儀式做選拔,另立了新君。以長樂王元子攸為大魏皇帝,改年號為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