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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合禮制，恕不奉陪（第2頁）

三個身影，擠了進(jìn)來。

為首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挺著個大肚子，穿著一身嶄新的、用金線繡著銅錢紋路的寶藍(lán)色織錦緞袍子。那料子在鋪?zhàn)踊璋档墓饩€下，還一閃一閃的，晃得人眼睛疼。他的手上，戴著四個金燦燦的、能晃瞎人眼的戒指。

他就是城西鹽商張家的管家，張泉。

他身后，跟著兩個同樣膀大腰圓的家丁，一臉的橫肉，看人的眼神，就像欠他錢似得。

張泉一進(jìn)門，就先皺著眉頭，用袖子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這里的空氣，都帶著窮酸味兒，會臟了他的肺。

他那雙勢利的眼睛，飛快地在鋪?zhàn)永飹吡艘蝗?，看到那些半成品的竹骨架和一堆紙張，眼中的輕蔑，毫不掩飾。

“你，就是這兒的老板？叫陸宣？”張泉的聲音，又尖又亮，像只被踩了脖子的公鴨。

陸宣緩緩地，將手里的竹簡合上，用一塊黑色的鎮(zhèn)紙壓好。然后，他才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是我。客官有何貴干？”

“我們家主人，張萬金，知道不？”張泉挺了挺他那個大肚子，下巴抬得老高，“城西那座新起的三進(jìn)大宅子，就是我們府上！”

他似乎在等陸宣露出諂媚或驚訝的表情，但陸宣的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

這讓張泉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空處，有些不爽。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xù)用那種施舍般的語氣說道：“我們家主人，要一對門神，鎮(zhèn)宅！聽人說，你這‘陸氏紙?jiān)?，祖上是給宮里做活的‘官造’？手藝應(yīng)該還過得去吧？”

“這次，算你運(yùn)氣好。我們家主人，就看上你家這塊‘老字號’的牌子了?！?/p>

“要求嘛，也簡單。”張泉伸出他那戴滿了金戒指的手，比劃著，“第一，要大！要?dú)馀桑〉糜姓嫒四敲锤?！?/p>

“第二，要威風(fēng)！要兇！那種能把鬼都嚇尿的兇！最好是三頭六臂，青面獠牙的那種！手上拿滿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有多少，就給我裝多少！”

“第三，”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也是最重要的。價(jià)錢，好說！只要東西做得好，讓我們家主人滿意了，這個數(shù)！”

他伸出了五根肥碩的手指。

“五十兩銀子。”

這筆錢，足夠?qū)こＨ思?，舒舒服服地過上好幾年。也足夠另一家紙?jiān)仭袄侠钣洝保钫荒辍?/p>

他說完，就那么得意地，看著陸宣。

他已經(jīng)想好了，等這個窮小子感恩戴德地接下生意，自己還要再敲打他幾句，讓他知道，能為張家做事，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陸宣安靜地聽完了。

他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